次日一早沈清云刚到前院,窦叔就来请罪。
“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认错了关老弟的玉佩,误以为关老弟是主君给姑娘定的夫君,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老窦我甘愿受罚!”
他跪在院子里,手里还举着一根带着倒刺的藤鞭。
沈清云既好笑又无语。
白玉海在一旁说风凉话。
“窦叔啊,你要学古人负荆请罪,得脱了上衣,把荆条绑在身上。这学个半不像,一点都没有诚意啊!”
窦叔一听,立马放下藤鞭,就要脱衣服。
沈清云急忙拦住。
“别!窦叔!我没生你的气,你赶紧起来!”
白玉幸灾乐祸地直笑。
“窦叔,这来来往往的好些个小姑娘大嫂子的,你在这里脱衣服,不太好吧?”
窦叔一听,就要往大门外冲。
沈清云一边喊人拦住他,一边朝白玉叫道。
“你别闹了,窦叔当真了。”
白玉吐了吐舌头,在沈清云过来抓她之前,迅速跑开了。
走之前她还不忘喊呢!
“那关洲还在呢!人可是窦叔你带回来的,也得你去解决啊!定亲的事,族里县里都传遍了。”
窦叔满脸懊恼和后悔。
他咬了咬牙,对沈清云说:“姑娘,我这就带着关老弟一家家上门解释去。这都是我的错……”
眼看他又有唠叨的趋势,沈清云急忙打断了他。
“不用了,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反正只是闲言碎语而已,我们家可没说过什么。定亲什么的,都是子虚乌有。等有人问起来再解释一句就行了。”
她快速说完,以眼神示意护院把藤鞭抢走,拉着窦叔走到廊下。
“对了,窦叔,关洲人呢?”
“他还在十房住着呢!说是避嫌,不肯过来。”
沈清云正色道:“那怎么行?这亲事是假的,可他救了窦叔你们,这件事是真的。窦叔你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忽略了关洲。”
“关洲这人还不错,如果没有这桩事,我都想让他留下,做窦叔的副手了。咱们家事情多,现在的人手,有些不够用了。”
“姑娘还有别的事要老窦去做吗?”
沈清云点点头:“事情可多了呢!窦叔你可不能有事,你要是躺下了,家里还有谁能帮我?”
窦叔抹了把脸:“姑娘放心,老窦豁出这条命去,也会帮你!”
沈清云笑了起来,拍了拍窦叔的胳膊。
“这就好啦!”
劝下窦叔后,沈清云暗自松了口气,带着他去了偏厅。
窦叔说起了关洲。
“关洲的母亲是咱们中原人士,但他父亲不是。他父亲当初流浪到雁门关附近,因相貌特殊,被人欺负,被关洲母亲所救。一来二去,两人生了情,但遭到了外祖家的反对。后来,关洲母亲放弃了家族,和情郎私奔了。”
“之后,这两人一直在关外游历生活,不敢回中原。关洲母亲体弱,多年前就去世了,关洲的父亲当时回关内找岳父家报丧,却发现他们全家因为犯了事,被处死了。”
沈清云听到这里,心头一跳。
“全家都处死了?这是犯了什么大罪?”
窦叔叹了口气:“我最近找了不少江湖中人打听,才打听出来。就是因为关洲的娘和他爹私奔,被人告发说通敌。”
沈清云到吸了一口冷气。
“没想到关洲的身世这么惨……他自己知道吗?”
“应该知道一些,但不知道全部。否则,以他的性子,早就去找人报仇了,哪会四处流浪?他爹也是因为这件事,心中后悔郁郁,没多久也去世了。”
“那那块玉佩……”
沈清云眼神微动,思索起来。
“姑娘可是猜到了什么?”
沈清云抿了抿唇,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猜测,反而说道。
“窦叔,你赶紧让人去查查关洲外祖家当年的人。按理来说,就算是犯了大罪,几岁的孩童,不会被处死,说不定还有人活着。”
顿了顿,她压低了声音说。
“那块玉佩,恐怕不是什么定亲信物,而是关洲娘亲的东西,是认亲的信物。极有可能是他听错了。”
窦叔眼睛一亮:“我这就找人去查!”
说完,窦叔急匆匆地跑出去叫人了。
等窦叔走了之后,沈清云忽然猛地一拍脑袋。
“忘了问关洲外祖姓甚名谁,是什么人家了……”
她起身,正要往外走,谁知,关洲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我外祖姓王,沈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
沈清云停下脚步,看着关洲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穿着那日晚上来沈家时的衣裳,斗笠也戴上了,还背着个包袱。
沈清云看着他。
“关少侠这是要走?”
关洲点点头。
“事情说开了,我再留下也没什么意思,反而给沈姑娘增添烦恼,倒不如尽早离去。我今日,就是来辞行的,不过,没看到窦老哥,他去哪儿了?”
沈清云抬手请他坐下。
“窦叔被我派出去办事了,关少侠打算去哪儿呢?”
“哪里都行,江湖之大,四海为家,我反正一个人习惯了。”
关洲笑了起来,神情洒脱。
沈清云想到之前窦叔说的,不由对关洲心生同情。
“关少侠若是还没决定去哪的话,不如多留几日。我们吴县虽小,但风景不错。对了,关少侠行走江湖,也需要钱吧?我……”
“诶!沈姑娘,我与窦老哥兄弟相称,怎能要你们的银子?若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关洲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沈清云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摆了摆手,说道。
“我不是要给你钱,是想给你介绍个活。关少侠身手这么好,做什么应该都不难。我认识一家镖局,不知关少侠可有兴趣走镖?”
关洲摇头。
“我先前和镖局的人共处过,不喜他们行事作风,眼里只有钱,哼!”
沈清云想了想。
“那关少侠想做什么?”
“钱多钱少不重要,只要有架打,就行了。”
沈清云一阵无言。
这可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