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邵嬷嬷叮嘱名砚的同时,李瑭已经走进了二堂。
他踏入书房,找出笔墨,思忖片刻后,提笔写了一封信。
随后,他叫来衙差,将信递给他,再三叮嘱。
“快马加鞭,送去京城良王府。”
衙差领命而去。
李瑭坐在了椅子上,抬手覆着眉眼处。
阵阵疲倦袭来,让他脑子里一片混沌。
回想起离京时的情形,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可细细一想,其实还不到一年。
李瑭靠着椅背,闭目休息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清醒过来。
他叫来了楚伯齐,把积攒的事务处理完,提前回了后衙。
名砚正在收拾东西。
见主子过来,名砚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眼底却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说出口的话变成了:“郎君,您平时用的东西,小的已经整理好了,衣裳鞋袜都在卧房靠墙的箱笼和柜子里。还有您平时戴的玉佩、腰带和发带,一部分放在卧房床头旁的小箱子里,一部分放在了书房。”
“还有这几个月来,各家送来的礼,小的大部分收进库房了,礼单也在书房。小的走了之后,您记得要按时用膳,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一忙起来就不顾身体。还有……”
名砚絮絮叨叨说了好长时间。
李瑭也有点舍不得他,毕竟名砚和自己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十几年来同吃同住,比起其他的堂兄弟们关系都要亲近得多。
如果不是名砚这次做的太过,李瑭也不会狠心赶他走。
可决定已经做下,他不可能临时更改,只得硬起心肠,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收拾你的吧!我去书房看看。”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房门外。
后衙不算大,但也分了前中后三进。
书房位于第二进的右厢房。
李瑭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县衙,后衙的书房,其实不常过来,现在基本上充作半个库房在用。
他一走进书房,就看到了两边的多宝阁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他常看的书籍。
书案后的墙上挂着他自己画的松鹤图,而地上的角落,有着一个樟木箱子。
这应该就是名砚说的放着腰带发带和玉佩的箱子了。
他走过去,随意打开箱子,看到里头放着不少锦盒,没多想,就都打开了。
这些盒子里装着的都是玉佩、玉带之类。
李瑭平时并不注重穿着,衣裳搭配都是名砚在管,这些玉佩,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遂思忖着,应该是别人送的。
只是,仔细一看,李瑭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名砚也是,我都嘱咐过多次,不许收重礼,怎么还会留下此物?”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块玉佩上,摇了摇头,从中取了出来。
想着名砚在忙,李瑭便没有去叫他,自己找来礼单,翻看起来,想把这玉佩还给原主人。
只是,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却凝固住了。
另一边,沈家宅子内,沈清云回到家,一路穿行回到自己的小院后,扑倒在床上,谁叫也没理。
昭昭在门口叫了两声,不见动静,很是担心,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进去。
这时,白玉啃着梨子,晃悠了过来。
“别担心,她就是心里不舒服,过会儿就好了。”
“不舒服?姑娘病了吗?”
昭昭双手紧握,更担忧了。
白玉挤了挤眼睛:“是,心病。她路上还嘴硬不肯承认呢!也不想想,我认识她多少年了,还会看不出来?”
昭昭眨了眨眼睛,面露疑惑。
“心病?什么心病?”
“和李大人有关。”白玉没有细说,下巴朝屋内一扬,“让她自己静静。对了,家里没什么事吧?”
昭昭摇头。
“没什么事,就是主母,知道叶先生和蒙少东家被带走后,长吁短叹,忧心忡忡。今日一早,她去找关少侠了,一直想劝关少侠留下入赘到咱们家呢!”
“咳咳咳!什么?!”
白玉差点被梨子呛死。
好不容易咳嗽完,她把昭昭拉到了院子的另一头。
“主母真这么说了?你也不拦着?”
昭昭叹了口气:“我也拦不住啊!不过,我看关少侠人不错,要是真留下来,也挺好的呀!”
“你懂什么!”
白玉食指戳了戳昭昭的脑门。
“这种事,得两情相悦,云娘明显对关洲没意思,硬撮合,只会让云娘反感。她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不肯顺着别人的意思,硬要逼她,最后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白玉虽然看出来沈清云和李瑭的不同,却一直没有多做什么,最多就是开几句玩笑而已。
“再说了,这种事,哪有女方家主动的啊?这要是被外人知道,还不知会如何编排呢!别忘了,云娘孝期还没过。”
白玉难得这么清醒。
昭昭猛地跳了起来。
“那可怎么办?主母那边……”
白玉扶额摇头。
“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咱们说话她也不一定会听,得找个她能听的人来。”
两人同时低头思索了片刻,随后,又同时抬头,异口同声说道。
“赵家舅太太!”
昭昭喊完,又犹豫了:“可舅太太先前还劝姑娘招赘呢!她会来劝主母吗?”
“笨!不会换个说法吗?那关洲手里的玉佩也是假的!什么未婚夫,根本不作数,主母脑子糊涂了,昭昭你怎么也想不通呢?”
白玉又戳了戳昭昭的脑门。
昭昭恍然大悟。
“是哦!他的玉佩也是假的!根本就不是主君定下的呀!”
白玉把梨子核随手一扔,拍了拍手。
“所以说嘛!跟赵家舅太太说清楚,然后让她去劝主母就行了。”
昭昭点了点头,表情放松了下来。
但紧接着,她小手又握紧了。
“可,那块真的玉佩,到底在哪儿呢?”
白玉耸了耸肩。
“我哪知道?说不定是被主君弄丢了,也可能被他当做普通东西送人了也不一定。反正,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也别再提了。”
昭昭很听话,小幅度点了下头,闭上了小嘴,决定以后再也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