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爹,没死。”
听到这话,吴启山心中有万千言语,可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呆愣良久,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原来,我图谋这么久,是做白用功……”
“你爹虽然没死,但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三生教对待叛徒的手段,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吧?福念做了那么多,就因为身份暴露,就被普照灭了口。你爹的地位,肯定不下于福念,若是被三生教的人得知他背叛,怕是会死的更惨。”
沈清云说得极慢,但每一句话,都正中吴启山的心头。
“你这个他的亲生儿子,到时候也会受牵连。父债子偿,啧啧,到哪里都说的过去。”
沈清云说完,毫不意外地看到吴启山的脸色惨白了几分。
“所以,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沈清云直起身来,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吴启山没能坚持太久。
他沉默了几分钟,似乎在整理思绪,而后缓缓道来。
将他所知道的有关三生教的一切消息,都说了出来。
沈清云让人取来了纸笔,和李瑭轮流记下了他的口供。
吴启山在三生教内部算是中层,知道的不如他爹多,但也有不少有用的消息。
最重要的是,有他在手,吴行那般就更好控制了。
直到现在,沈清云都不是完全相信吴行说的话。
那就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但相较而言,他儿子吴启山,就要嫩得多。
将口供整理好后,沈清云三人走出了屋外。
“这次,可算是意外收获啊!”
沈清云笑眯眯地说道。
李瑭眉宇紧皱:“此事非同小可,没想到三生教的势力范围,已经到了扬州地界,我怀疑他们意指京城。吴启山和这份口供,得尽快送到师兄那里去才行。”
沈清云收起了笑容,点了点头。
“确实,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路途遥远,且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如何能同行?”
李瑭想也不想就拒绝。
沈清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这件事,说起来我还是受害者呢!又帮你抓到了两个人证,我怎么就不能一起去了?再说了,万一范大人问起具体情况,有我在,也能解释得更清楚啊!”
李瑭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沈清云招呼白玉:“快去牵马。”
白玉从原地跳起来,飞快往马厩方向跑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后,一行人就跨马朝北奔袭。
要去两浙路的三司衙门,必须走县衙北边的官道。
当他们一行人骑马穿过吴县街道时,不少人都注目而视,猜测议论声不断。
人群中,邵嬷嬷看着那几匹马远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人群都散去了,邵嬷嬷才对着身后的名砚开口问道。
“那马上的女子,是何人?”
白玉为了骑马方便,穿的是男式劲装,发髻也是男式,并不惹人注目。
只有沈清云,虽然换了方便的衣服裤子,但发髻和脸,一看就是女子。
名砚缩了缩脖子:“那、那是沈家七房的姑娘,郎君认作了义妹。”
“义妹?”
邵嬷嬷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也不知是在针对谁。
名砚吓得不敢再吭声了。
邵嬷嬷倒是没有再追问,一甩袖子,返回后衙。
另一边,沈清云、李瑭他们疾行半日后赶到了三司府衙,将叶霄声和吴启山交到范大人手中。
范大人仔细问过事情经过,对沈清云大加赞赏。
“此次之事,沈小姑娘功劳很大,只是不好对外宣扬,但在呈给官家的密折中,我已言明此事经过。官家一向赏罚分明,届时必会有赏,沈小姑娘放心。”
沈清云屈了屈膝。
“多谢范大人,不过,能否请大人别叫我沈小姑娘?我已经及笄了。”
范大人讶然,打量了她两眼,哈哈大笑起来。
“是,及笄了,就是大姑娘了。”
接着他又问:“是何时及笄的?”
沈清云回说就前两天的事。
范大人掏了掏自己的衣袖,但掏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掏出来。
他平时身上连玉佩都很少戴,想送个见面礼给沈清云,身上愣是找不出一样合适的。
下一刻,他忽然转身,步履极快走进了一旁的书房。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物出来。
“此物跟随我多年,还是当初恩师所赠,如今,便赠予你吧!”
沈清云定睛一瞧,是一块石雕。
不知用的什么石头,雕刻成了雪松的模样,整体呈现暗蓝色,边缘还带着漆黑的颜色。
这一看就是平时用惯了的镇纸,还带着墨迹呢!
沈清云双手接过了石雕,鼻尖甚至都能闻到墨香。
墨香之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多谢大人。”
沈清云没有推脱,笑着接受了这份礼。
这石雕算不上多名贵,但既是范大人恩师所赠,那附加价值就不低了。
沈清云思索着回去后该送什么回礼合适,没有去细想那一缕飘过的花香。
“天色已晚,你们先在此暂住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回去吧!”
范大人挽留,招来了随从,带着沈清云和白玉去了后宅内院见范夫人,他则是拉着李瑭在前衙待到了半夜。
沈清云和白玉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在范夫人的极力挽留下,吃了一顿早饭,才启程返回吴县。
回程自然不用像来时那么着急。
于是,一行人慢悠悠地在官道上走着,还有兴致聊起了天。
沈清云对京城的事很感兴趣,李瑭便挑着有趣好玩的说了。
等回到吴县县衙时,沈清云对于京城的各个热闹地方都有了大概的了解。
“真希望能去一次京城啊!”
“总有机会的。”
李瑭回道。
说话时,几人已经喝止了马。
李瑭在县衙门前下了马,朝沈清云挥挥手。
“你们赶紧回家去吧!若师兄那边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沈清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等着李兄的好消息了。”
话一落地,沈清云牵着缰绳,调转了马头。
她正准备回家,却不料,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县衙里传了出来。
“这位姑娘,不知和我们家郎君约定了什么事?等着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