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沈清云刚说完,李瑭就重重咳嗽了一声。
“话可不要乱说,有损清誉,意思到了就行。”
沈清云却是满不在乎。
“我今天就要破除你们这迷信之言!不是要滴血验亲吗?好啊!要验大家一起验!”
沈清云转头看向李瑭:“不知李大人可否让人取三碗水来?其中一碗要热水。”
李瑭朝楚伯齐挥了挥手,楚伯齐会意,立即下去安排。
几分钟后,就有人端了三碗水进来,分别放在堂下,一字排开。
楚伯齐还很贴心地用了三个不同的碗,最左边的是热水,另外两个都是冷水。
沈清云走到中间的水碗前,伸出手,指尖有不起眼的粉末悄然洒落其中。
随后,她环顾四周。
“谁愿助我一试?最好是和沈家毫无关系的人来试。”
沈家的族人也都跟着四下张望。
衙役们很是犹豫。
最后还是楚伯齐站了出来。
“我来吧!我楚家祖上,和沈家并未有姻亲关系。”
楚家到楚伯齐这一辈虽然穷困潦倒,但宗祠尚在,往上十几代仍是有记录的,族谱都写的清清楚楚。
沈清云朝他拱手一礼:“多谢楚先生。”
说罢,沈清云又看向了沈家的人群。
这倒是不用她开口,主动有人跳了出来。
“十七姑,我来我来!”
这是四房的小子,十来岁,性格跳脱,最喜欢凑热闹。
沈清云朝他点了点头,让他上前来。
接着,沈清云吩咐楚伯齐,先在三个碗里滴了一滴血,又立刻叫四房侄子也滴血落入碗中。
随后,沈清云招呼众人。
“大家都过来看看吧!”
众人好奇之下,都凑到了前头,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那三个碗。
首先是最右边的碗,冷水,什么都没加,两滴血滴进去后,别说相融了,甚至都没能维持几秒钟,很快就在水里散开了。
然后,是左边那个碗。
两滴血没有很快散开,竟还保持着血滴的形状,在水中起起伏伏,如同两颗血色的珍珠,虽然奇特,却也未曾相融。
最后,才是中间的水碗。
“融……融了!”
有人惊叫起来。
所有人都猛地转头,看向了中间的水碗。
这水碗中的两滴血一开始有些散开的迹象,但很快,两滴不同的血像是对彼此有着极大的吸引力,竟悄然融合。
众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就连李瑭也目露惊奇,指着中间那碗水问。
“这是何故?明明都是两个人的血,怎么这一碗就相融了呢?”
沈清云抿嘴微笑,张开了自己的左手。
她的左手手掌上,还带着一层淡淡的白色粉末。
“是靠我手里这种,神奇的粉末。”
李瑭好奇更甚。
“这是什么粉末?”
沈清云挑了挑眉。
“白矾。”
她之所以来得迟,就是去找白矾了。
白矾在这个时代是被当做药材用的,外用内服皆可,还能用来杀虫,在沈清云家中算是一种比较常备的药材。
但在场还是有人不认识,不由疑惑发问。
“白矾……是什么?”
这个倒不用沈清云解释,李瑭主动向众人说道。
“白矾乃是一味药材,又叫明矾、雪矾、云母矾,可治外疮、久泻不止等症,《本草纲目》便记载了白矾的四种药用,吐利风热之痰涎;治诸血痛;治痰饮,泄痢;治喉痹痈疽,中蛊,蛇虫伤螫。”
他后半段说得文绉绉的,但大部分人听懂了前半段。
“是一种药材啊!”
沈清云拍了拍手:“没错,白矾是一种常见的药材,本身没什么特殊之处,但若加在水中,便可让血液加速相融。不管是什么血,只要加了白矾,必定会相融。”
“这作用倒是从未听说过。”李瑭摸了摸下巴,决定回去后给好友们都写信告诉白矾的妙用,免得日后被人蒙骗。
正想着,就听到沈清云又开口了。
“其实,只要是血液,不管是人血还是猪羊马狗的血,只要是血,滴在一个碗里,最终都会相融,无非是速度快慢的问题。大家若是不信,回去后可以试一试。”
沈清云的科普讲完,在场不少人都跃跃欲试,琢磨着回去试一试。
她说的清楚明了,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滴血认亲之法,还真是不靠谱!
倒是李瑭听了这话后,又有了新的疑问。
他很快将思绪拉了回来,然后又指向了那碗热水。
“那为何这碗水中的两滴血,一直不能相融?”
沈清云呵呵一笑。
“因为这水是热的,血一遇热就会凝固,自然就难以相融啦!”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
“其实,除了热水,还有很多法子,能让血液不相容。比如,往水里加大量的盐或是清油,还可以用冰水、大料水……”
她话还没说完,大家听着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这怎么听着像是在做猪血?”
沈清云哈哈大笑了起来,双手猛地合掌一拍。
“可不是?这就是做猪血时用来凝固的法子。稍加改动,便能用于滴血认亲时作弊了。”
好么,原本神秘高大上的滴血认亲,被形容成做猪血!
这让大家嘴角抽搐了一下。
李瑭五指虚握于唇边,轻咳了一声。
“滴血认亲果真是假的,本官之后会上书朝廷,普及此事,希望以后能避免此事蒙骗百姓。”
沈清云眼睛微眯,露出真心的笑容,朝李瑭躬身一礼。
“大人心系百姓,是万民之福。”
李瑭又轻咳了一声,返回了桌案后。
沈清云整了整袖子,倏地转身,看向整个过程一直沉默不语的贾三娘。
“贾三娘,这滴血认亲不能用,你可还有其他的证据证明这孩子是我爹的?若是不能,这一个谋夺钱财的诈骗罪名,可就安在你身上了。”
贾三娘浑身颤了颤,本能地想转头寻求某个人的帮助,可她知道现在在公堂上,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的举动肯定逃不过别人的眼,所以,只能硬生生忍住。
她咬着唇,眼眶含泪,泫然欲泣。
“县老爷未免也太偏心沈清云了?何故只听她一人之词?只信她一人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