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瑭立即叫人下水去搜。
衙役们一个个跳了下去,在水里搜寻许久。
可最后,却只找到了船老大的尸体,至于那船夫和黑伥,却不见了踪影。
“此獠手段层出不穷,今日放走,恐会成为一大祸患。”
李瑭望着江面,皱起了眉头。
白玉狠狠一捶拳:“谁能想到这蒙汗药都迷不住他!这人本事也太厉害了。”
沈清云望着江面,回想着方才船上的情形,倏地开口。
“那船夫,有问题。”
白玉惊呼:“什么?”
李瑭若有所思:“那船夫原本站在船尾,我们都没注意到他。”
沈清云点头。
“当时我全部注意力都在黑伥身上,也没注意到。他应该是从船尾钻进了船舱,躲在里面,伺机而动,在关键时候带着黑伥跳入了水中,逃走了。”
顿了顿,她又解释。
“黑伥中了迷药,就算他还有力气,最多自己挑水,不可能带着另外二人,而且,还杀了船老大。”
那毕竟是两个成年人,力气并不小。
“所以,只可能是船夫所为。”
“可是为什么啊!”白玉想不通。
“如果我没猜错,他并不是真正的船夫,而是某人乔装的。”
白玉下意识问道:“谁?”
沈清云向李瑭方向抬了抬下巴:“这还不简单?李兄他们为何会出现在码头?”
李瑭极有默契地接过话头。
“是杜知府召集我们,搜查朱家灭门案凶手的下落,循着线索,我们追到了此处。”
船夫的身份,昭然若揭。
“虽说朱家灭门案并非黑伥所为,但那凶手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否则,也不会冒险将他救走。”
李瑭说着,突然转身。
沈清云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嘶了一声,随即点头。
小命要紧啊!
就算有白玉随时跟着,也不一定能防得住。
只是,她还是更担心送粮的事。
可不等她开口,李瑭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主动开口说道。
“送粮一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去办。只要第一批粮食送到户部,必然会被官家所知,如此一来,就算是那些山贼水匪,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沈清云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真心的笑来。
“如此,就有劳李兄了。”
“先回去吧!我叫人送你。”
李瑭的声音柔和,转身叫来了两个沈家族人,让他们陪送沈清云回家。
沈清云也没推脱,白玉还要留在苏州办事,就一个车夫跟她回去,她自己都有点不放心。
之后,沈清云又叮嘱了白玉和青青几句,随后和她们分开,和那两位族人一道离开了此处。
在码头外围,找到了困顿的车夫,沈清云钻进了马车车厢,立即起程返回家中。
而另一边,白玉也向李瑭告辞,护送柳青青回红袖楼。
楼里并未因她不见了一日而翻天覆地,只负责的老妈子抱怨了几句,柳青青只当是没听见,带着白玉回了自己的住处。
青楼楚馆,一向是打听消息的最佳来源,白玉换了装束,准备藏在红袖楼中,打听沈兴家中之事。
至于李瑭,整了整面容后,继续在码头搜寻杀了朱家满门的凶徒。
在见到杜知府时,他并未提起遇到黑伥之事。
只可惜,他们搜寻了一天,也没找到那凶徒的下落,之后只能打道回府。
此案已经上报,杜知府没能抓到真凶,被两浙路的范大人申斥了一通,倒是没有受更重的惩罚。
至于那凶徒,通缉令很快就通过范大人的手传到了各个地方。
当李瑭接到京中邸报时,知道此案已经升级,归于大理寺处理,不由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天南镖局的人,也随之启程,护送着那一船船粮食,踏上了上京之路。
这个时候的沈清云在家中养伤。
“这都五天了,我的伤早就好了,这药能不能不喝了啊?”
沈清云看着昭昭捧着的一碗黑漆漆的药,就不由腹中反胃。
昭昭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这可是主母亲自吩咐的,姑娘要不喝的话,等主母回来了,你自己跟她说去。”
沈清云想到她娘这几天流的眼泪,心里一个哆嗦,只得接过了碗,闭气,一口闷,直接灌了进去。
喝完后她捂住嘴,忍着药味,一张脸皱成了一团。
昭昭忍着笑,捏了颗酿青梅递到她嘴边。
“新摘的梅子做的,姑娘尝尝?”
沈清云张开口,咬了一口梅子,顿时觉得齿颊生津,酸甜的口感,很快压下了药的苦味。
她眉头舒展,长长吐出口气。
“啊~青梅下来了?那樱桃、杨梅、桑葚、枇杷、桃子也不远了啊!”
“是,姑娘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只要你肯乖乖喝药。”
昭昭又捏了颗青梅喂她。
沈清云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怕喝药,这真不是她矫情,是这具身体的缘故。从很小的时候就喝不了药,一喝必吐,愁得她娘不行。
好在她很少生病,大部分时候都靠药丸子和针灸能治好,反正是能不喝汤药就不喝。
沈清云一口气吃了五颗酿青梅,才又放松下来。
她心里计算着时间:“我娘该回来了吧?”
赵银苓带人去护送最后一车粮食了,说是要亲眼看着船队出发才能放心。
船队是李瑭帮忙找的,据说是京城那边有名的大商队,到底还是用了那位户部郎中的关系。
那天沈清云受伤回家,把家里所有人都吓到了。
赵银苓压着她休息,不允许她动弹,昭昭盯着她一日三餐和两顿药,沈清云连房门都没出过。
“连窦叔都不向着我了……”
沈清云幽幽叹息。
昭昭正在收拾碗碟,听到这话,忍不住哼了一声。
“姑娘,大家也都是为你好。你没看到那日主母脸色煞白的样子,差点就晕过去了。还有窦叔,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手剁了,说是无颜去地下见主君。”
沈清云被昭昭说的脖子缩了缩。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以身犯险了。”
昭昭却是不信。
“姑娘要是能说到做到,主母和我们也不会如此忧心。哎……”
沈清云头大无比,再三保证,才得了昭昭一个勉强可信的眼神。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从外头跑了进来。
“姑娘,有您的信!”
这丫头是家里刚收的丫鬟,负责在前院和后院跑腿送信。
沈清云接过她手中的信,叫昭昭给了她一颗糖。
小丫头高高兴兴地下去了。
沈清云拆开信,眼睛顿时一亮。
信是白玉寄来的。
“字还是这么丑,歪七扭八的……”
沈清云嘀咕着,目光却一停不停,仔仔细细将这封信看完,心情激动不已,当即下床,套着鞋子就往外走。
昭昭正回来,看到她这样子,急急追过去。
“姑娘!”
沈清云头也不回,只喊了句。
“我有正事!”
她一边跑一边穿好了鞋,不一会儿就到了前院,把家里的护院们都叫了起来。
“今晚大家辛苦一下,多几个人看着院,晚上恐怕不太平。”
护院们应了声是,又有人问:“姑娘,是出什么事了?”
“该不会又是长房要作妖了吧?”
沈清云笑着摇头:“不是找我们的,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护院们没有再问,都退出去了。
这时,昭昭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姑娘,到底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