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彻底断气的虎妖,荀圭撇了撇嘴,就凭你还想和我斗?不知道我有老天爷给的穿越福利么?你一直都这么勇敢么?
转过身,荀圭朝倒塌的茅草屋走去,大黄还被埋在里面呢,自己还是赶紧把它刨出来再说。谁知还没迈步,只听身后有人叫道:“荀兄稍待。”
荀圭大惊,难道还有妖物?转过身一看,却是几个半透明的人影出现在虎妖尸体旁边,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刘仁。
刘仁和其余伥鬼弯腰作揖,久久没有直起身。刘仁哽咽着说道:“多谢荀兄除此大害,以后此处不会再有虎妖作祟了,我等,我等也得以恢复神智了???”
荀圭赶紧虚扶一把,说道:“诸位不必如此,我也是路见不平,遇到害人的妖物岂有不管之理?”
伥鬼们道谢不止,只是片刻之后,伥鬼的半透明躯体就开始消散。看着一点一点散作星光的伥鬼,荀圭急忙问道:“刘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刘仁苦笑着摇头:“我等虽是被虎妖控制,但为虎作伥,毕竟害了人命,这是我等的业债,如今到了我们还债的时候了。”
天地之间最朴素的道理就是有因有果,人世间最大的道理就是杀人偿命,荀圭看着伥鬼们消散,阻止不了,也不想阻止。
看着灵魂消散化作的荧光,荀圭叹了口气,盘膝坐下,学着明月道人的常用手势捏起法决,口中念起了度人经。还没念几句,伥鬼们都彻底消失了。
荀圭站了起来:“我也就会这点东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啊。”
“帮得上帮得上。”突然凭空出现一个人影,“福生无量天尊,荀公子功德无量啊。”
对于这种出场方式,荀圭也算是见得多了。等人影成型,荀圭拱手打招呼:“福生无量天尊,雾石前辈别来无恙啊。”
雾石道人笑呵呵的:“无恙无恙。荀公子,不过是几个伥鬼,还值得让你亲自诵经?”
荀圭翻了个白眼:“我儒家有教无类,你们道门不也是众生平等么?他们都是被害死的,变作伥鬼也是无奈,我念两句经有什么不好?”
雾石道人呵呵笑道:“呵呵呵呵,他们听了你的经那是他们的福气。对了荀公子,这具虎尸,不如就让老夫带回去吧?”
荀圭瞥了雾石道人一眼,心说这虎妖又不是很强,不然也不会这么简单被自己锤死,雾石却是不远千里前来,难道有猫腻?
荀圭刚想开口,趁机敲一笔竹杠。雾石道人却是抢先开口:“荀公子,你那点钱可不够买你手上洞天戒的,贫道收了虎尸,也算你付了省下的钱款。也免得留下虎尸吓到别人,你觉得呢?”
“啊?那你们给我的时候,也没说是分期付款啊!”荀圭叫道,“那下次我要是又打死了一个,你还来找我怎么办,我不能白出力啊!”
雾石道人想了想,说道:“这倒是不会,虎妖比较少见,用来炼丹炼宝都不错,价值很高。这样吧荀公子,”说着,雾石道人随手招来被扔在地上,已经弯折的长剑,“我帮你重炼此剑,你我就两不相欠了,如何?”
荀圭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点头说道:“我觉得可以。不过,你有没有疗伤的丹药,我现在就有伤,以后估计也少不了。对了,既然是重炼,帮我做一把刀吧。用剑感觉不适合我。”说着,荀圭比比划划,讲解了一下自己想要的造型。
雾石道人笑了,点头说道:“这倒简单。”
说着,雾石道人随手摘下虎妖一枚獠牙,只见他手心冒出火光,接着,虎牙就融化成一滩液体悬浮在他手心上空。接着,雾石道人把长剑上面的宝石全部取下,把剑条扔进了那一滩液体之中,只见火光升腾之间,液体逐渐凝固拉长。
雾石道人收了火焰,左手抓住刀柄,右手按住刀条一抹,一柄环首刀就出现在荀圭眼前。
看着这和博物馆里一模一样的环首刀,荀圭大喜过望。
雾石道人握着刀,笑着问道:“荀公子,你可要为这柄刀取名?”
荀圭沉吟起来,冥思苦想一番之后,荀圭说道:“叫它,薄幸。如何?”
雾石道人很意外:“薄幸?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啊。”
荀圭笑了:“好不容易遇见了可以相守的女子,却是一个女鬼;走了几百里路却没法复活她,只有送她去投胎,我这还不是薄幸?”
雾石道人哑口无言,他又不能把真相告诉荀圭。只好点点头,随手一点,就有“薄幸”二字刻在了刀身上。
然后,雾石道人从虚空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荀圭:“这是上好的伤药,不论是外伤还是内伤,不管是妖物还是鬼物的伤害,都可以治疗。”
荀圭拿过刀,接过药瓶:“多谢前辈。”
雾石道人不自然的笑了笑:“荀公子,你还诵读经典,稳固境界,贫道就不打扰了。”说罢,清光一闪,雾石道人带着巨大的虎妖尸体消失了。
荀圭把薄幸刀和药瓶收进戒指,从废墟之中翻出了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大黄。大黄抬起头来看了看,发现妖物已经消失,这才起身,抖落了身上的灰尘。
和大黄对视了一眼,荀圭叹了口气,这次真不怪大黄不讲义气,老虎对草食类动物具有天然的压制力,何况是一只那么大个子的虎妖呢。
扯来了一堆茅草点燃,顺手撕开了几根木柱当做柴火,火堆就这么生了起来。荀圭找来几根木柱,搭成了一个尖顶;又从倒塌的茅草屋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两张破烂的床单,把床单围在木柱外面,这样,火堆边就搭好了一个简陋的尖顶帐篷,不指望它能挡住雨水,挡挡风还是可以的。
大黄走过去趴在了帐篷里面,荀圭又徒手撕开了几根木柱做柴火。把柴火放在身边之后,荀圭这才靠着大黄坐了下来。
扒拉着火堆,荀圭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虽然吐了一口血,但是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于是荀圭决定先不吃药,雾石道人给的药搞不好是能用来救命的,这点皮肉伤还用不着那么好的药。
又添了几根柴,荀圭叹了口气说道:“哎,儒生们都是靠念诵经典,或者书写文字来御敌,老天爷怎么不给我过目不忘或者出口成章的能力啊?我这一身怪力,哪儿像个读书人,念诵经典?我什么都记不住还念诵个屁!”
身后的大黄打了个响鼻,表达了不同的意见。荀圭回头看着大黄,问道:“你是说,我这体质,比会读书更有用?”
大黄点点头,然后动了两下蹄子。荀圭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修为提升慢,还是拳头管用?”
大黄继续点头。荀圭撇了撇嘴,靠着大黄躺下了:“你说的有道理,我如果是个普通儒生,估计今天已经栽了。话说回来,我自认为是儒生,其实是因为书院荀圭是个儒生,我刚来时是顶了他的身份???”
说到这,荀圭又坐直了身子:“哎!你说我要是穿越来的时候,带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本书或者一支笔,老天爷是不是就给我读书人的特长了?”
等了半天,身后都没有动静。荀圭转头看去,大黄已经睡着了。
荀圭轻轻躺下,靠着大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火堆上扔了几根粗点的木柴,也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一阵刺眼的阳光唤醒了简易帐篷下的荀圭和大黄。火堆早已熄灭,这一夜倒是没出现什么其他的鬼怪。荀圭起身伸了个懒腰,突然听见远处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荀圭安抚住大黄,示意它先别出声。接着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还是听不清。
荀圭索性站在原地等着,不一会儿,往茅草屋来的小路上,说话声越来越大,接着就是十几位握着长枪的军士出现,跟在后面的,是一些猎户,猎户中间围着的,是两位穿着官服的人。
人群发现了荀圭,稍微年长一些那位官员定了定神,对着荀圭叫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荀圭拱手,朗声回道:“学生是从南方来,往北求学去的,昨日在此露宿???”
话没说完,年轻的官员叫道:“乡民传说在此地见过虎妖,也报告过有不少学子在附近失踪,你如何能在这里露宿?莫不是妖物化形,哄骗我等?!”
此话一出,军士们齐齐低喝一声,压低身子,枪尖对准荀圭。猎户们慌乱了一阵,但也是拿出自己准备的家伙事,一起指向荀圭。
荀圭苦笑一声,大声说道:“学生被虎妖的伥鬼蒙骗,来到此处。幸得一位前辈相救,虎妖已被打死,尸身被前辈带回去炼制丹药、法器了!”
两位官员对视一眼,年长官员挥了挥手,人群在军士们的掩护下,缓缓向前靠近。等走上了缓坡,众人才看见那一地的血迹,和倒塌的房屋。
一位老猎户壮着胆子上前,用手指沾了一些地上浸透血液的泥土,搓了搓闻了闻,甚至还用舌尖舔了舔,这才回头叫道:“太爷,确实是老虎的味道!”
人群这才松了一口气。为首的官员开口,示意大家可以放松了。之后他带着年轻官员走上前来,低头致意之后,他问道:“书生,你说的前辈是哪一位?”
荀圭弯腰作揖:“前辈是蜀国青城山,洞玄前辈雾石道人。”
两位官员齐齐“啊”了一声。年轻官员急忙问道:“你确定么?”
荀圭直起腰,有些不解的问道:“我当然确定,昨夜是前辈亲口所言。我昨夜正在呼救,突然见到一阵清光亮起,接着前辈现身,伸手一点,一点灵光砸在虎妖的脑袋上,好似敲钟一样发出巨响,虎妖就死了。”
这时猎户们纷纷说道:“对对对,昨天晚上正是有敲钟一样的声音!”
两位官员终于放下心来。年长官员拱手道:“本官楚国南和县令,叶青;这是我县县丞,黄修。”
荀圭拱手回礼,疑问道:“此处已经是楚国境内了?你姓黄,难道是黄林村或者黄竹村的人?”
黄修有些惊讶:“你见过我?”
荀圭笑道:“实不相瞒,学生在黄林村那里做了半年的教书先生,此地离那边不太远,你又姓黄,故而有此一问。”
叶青顿时叫道:“你就是那位荀先生?黄老弟这两个月收到不少家书,里面都是夸赞你的话!”
黄修更是一把拉住荀圭的手:“原来你就是荀先生,我家乡父老无不感谢你啊!对了荀先生,你为何要走啊?是不是有人惹了你?你和我说,我一定???”
荀圭赶紧解释:“误会,误会。村民们人都很好,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教了半年书,心有所感似要突破,只因我没有好出身,那边又没有好的学府,我只好北上求学,寻求突破。”
黄修大笑:“荀兄高风亮节,士子境却愿为我小山村执教,当有此福报!”
叶青也是笑道:“荀兄有突破的机缘,离开求学也不足为怪了。”
此时军士来报,经过检查,周围没有妖气留存了。于是叶青、黄修把荀圭夹在中间,一群人说笑着往北下山,一起往南和县方向去了。路上,二位官员还不止一次的夸赞大黄,说大黄神骏无比,是千里挑一的好马。
荀圭陪着笑,心说跑得快是真的,胆子小更是真的。
走了几个时辰,众人终于在天黑前下了山,原来昨晚荀圭打老虎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山脚居住的猎户们,猎户们赶紧进城报案,叶县令和黄县丞连夜带兵往山上赶,只是他们没有修为,才来得慢了。
时间太晚赶不到县城来,两位官员和荀圭被邀请到一位猎户家里。为了庆祝虎妖被消灭,猎户们打算摆酒设宴,杀一头肥猪好好招待荀圭。
大黄也被好草料招待。两问官员坐在堂屋里乐呵的看着,荀圭则是饶有兴致的蹲在院子里看猎户们杀猪。
在看到他们打算把下水扔去喂狗的时候,荀圭赶紧拦住了他们。经过一番详细的讲解,荀圭留住了猪下水,亲自洗干净了。
不久之后,大家在篝火前,一边甩开腮帮子狂吃,一边夸赞荀圭的手艺好,这猪肚、肥肠的确好吃!荀圭被夸的飘飘然,一高兴就喝了不少酒。
家里酿的米酒酸酸甜甜度数不高,喝的时候没感觉,但是没过多久,荀圭就上头了,拉着大伙围着篝火又唱又跳。玩高兴了,荀圭提议道,自己明天一早就要继续出发,不过遇见就是有缘,不如我给大家书写春联吧!
猎户们轰然响应。
当即就有一位年轻猎户回家去取红纸,他买红纸本来是要妆点聘礼的,他快成亲了。然而经过两位县官的介绍,年轻猎户知道了眼前这位可是有修为的儒生啊!他亲手写的桃符,可是求不来的好东西,到时候留一副加在聘礼里面,未来媳妇家不得高看一眼?
于是大家高高兴兴的摆好桌子,荀圭醉眼惺忪的,顺手取出薄幸刀,说这可是洞玄前辈帮我见我临危不惧,为我打造,又把众人震惊到了。
刷刷刷几刀,荀圭裁好纸张,叶县令笑着帮荀圭压纸,黄县丞怀着羡慕和感激的心情帮荀圭磨墨。荀圭提笔,一刻不停的开始写。
什么“平安如意千日好;人顺家和万事兴”,“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户更新”“春丽花如锦;牛肥粮似山。”“吉星永照平安宅;五福常临积善家”之类,很快就写好了。
荀圭让大家排队,写好一副就给一个人让他带回去贴上。没过多久,吃饱喝足的猎户们就回家了。只剩下叶青、黄修和荀圭借宿这家的主人,一位中年猎户还等在一边。
深呼吸几次,荀圭清醒了一些,笑着说道:“老哥,今日我们可要打搅你啦。”
中年猎户嘿嘿嘿的笑个不停:“不打扰不打扰,你们肯住在我这里,是我的福气啊!热水我都准备好了,洗完就早点睡吧!”
于是大家都笑起来,纷纷洗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