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今的江夜可没法那般逍遥自在。
孟谦寻绝尘而去,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大胤官员。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抬头看到飞檐上的那两联诗,越想越不是滋味。
一道又一道目光逐渐转向了正在接受众星捧月般待遇的江夜。
那些目光中的“杀气”肉眼可见……
“各位,天牢重地,在下实在是没法离开太久,这就先告辞了。”
一脸歉意的王闯挤出人群,向着众官员拱手拜别,随后便若无其事地揽过江夜与一众狱卒扬长而去。
“这……”
官员们一个个满脸怒意,欲言又止,却是终究没能说出口。
今天当真是要咽下这个哑巴亏了。
……
江夜与一众狱卒同僚跟在王闯身后。
一帮人默不作声,只顾着低头走路。
一旁的路人见到这样一支身穿天牢官服的队伍,纷纷不胜惶恐地躲开,生怕和他们沾上一点关系。
狱卒们深知王闯正在气头上,一时之间谁都不敢开口。
当然,事实上闯祸的源头就只有江夜一人,其他人最多算是从犯。
要知道,“写诗讽刺朝廷命官”这样的罪名在当朝可不算小,即使之前有稷下学宫的宫主罩着,之后如果那些官员足够记仇,也难免秋后算账。
姬命看了一眼身旁老神在在丝毫不慌的江夜,用手肘捅了捅他,悄悄说道:“江夜,你要不要去和狱司大人道个歉,好好认个错,他一定有办法帮你摆平这件事的。”
谁知江夜却是化用了大儒孟谦寻的那句驳斥,颇有几分俏皮地反问道:“错?何错之有?”
随即,他又补充道:“我写的那两句诗有说错什么吗?”
领头的王闯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身后跟着的江夜差点撞到了他的背后。
“臭小子,你从哪里学的写诗?当年把你从街上买来,你大字都不识几个,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写诗这手绝活?当年你要是有这本事,还会沦落到流落街头的地步?”
原本丝毫不慌的江夜这时候却像是被点了命门,赶忙找补道:“呃……这不是平日里闲得无聊,从那帮囚犯那里学的吗,可能我还算有些天赋吧……哈哈……”
毕竟地球来客的身份和他身负的“金手指”是他最大的两个秘密。
王闯狐疑地看了他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臭小子,你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将在场的文武百官痛骂了一顿,你自己是爽了,可之后这烂摊子还得我来帮你擦屁股。”王闯语重心长地说道,“官场如战场,文武百官之间素来有党派之争,不管你自己怎么认为,你的身份就让你自然而然代表着天牢,代表着刑部。你的那两句诗可是惹恼了六部官员,如果有好事者借题发挥,就以这两句诗参一本尚书大人,那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你自以为有大儒为你撑腰,可事实上,人家回了稷下学宫,与白帝相隔十万八千里,又如何真能顾得上你。说到底,你也只是一名行刑人而已,夏老看重你的天赋,可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可以被替代的。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你说尚书大人是会选择保你这么一个小小的行刑人,还是用你一人换得党派之间的暂时和平?”
这一番话确实让江夜找不到借口反驳。
见江夜沉默不语,王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事情也并没有那么大。‘不问苍生问鬼神’……的确是一句好诗!而且对于他们来说,这也算不得多么大的诽谤。在他们的心中,苍生本就比不得自身的修行,不论是在修炼上还是在作文章上,所有人皆是如此,这又有什么好避讳的呢?不过是面子上挂不住罢了。由我出面,把面子还给他们不就得了。”
王闯说着,却是突然严肃了起来:“不过你们还是要引以为戒,不要到处给我、给天牢惹事。就罚你们一个月的俸禄,以及下个月的休沐也一并取消,你们哪儿都别去,给我留在天牢里好好反省,听到没有?”
“是。”
狱卒们个个低头认罚,江夜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