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北凉名将陆山河前不久已在天牢里被秘密处刑了,难怪散落在大胤各地的北凉残党们最近又蠢蠢欲动了起来。听说各地行商近来常常路遇劫匪谋财害命,甚至连官府运送兵器的队伍都遭到过洗劫,实际上就是那些北凉残党们,试图积攒财力物力,揭竿而起,卷土重来。”
“天牢里那些人真是够狠啊,听说那陆山河是一名七品武者,说杀就杀了……”
“嘘……不要妄自议论大胤王朝的天牢,那里可是真正的地狱,从没听说有人进了天牢还能活着出来的……”
他们正讨论着,却从另一处船篷里传出一声冷哼:“哼!天牢的那群臭鱼烂虾,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些话可不止落在了江夜的耳朵里,宋世荣等人闻言也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天牢那群人还不是沾了我们的光,他们关押的那些犯人,还不是靠我们抓进去的?没有了我们,他们也就只能守着那一处空牢,无所事事而已。一群狐假虎威之辈罢了……”
“是……是‘守夜人’……”
“别多嘴了……船家,快,快离开这里。”
传出议论声的那艘乌篷船快速地驶开,只留下了一圈涟漪。
被称作“守夜人”的那伙人哈哈大笑,似乎也正在宴席之间,船篷内传出阵阵喧哗。
大胤守夜人,游走于黑暗之间,专门追捕那些触犯了大胤律法的修行者,所以个个都是武道高手,身手过人。同时,由于他们常年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于是个个也都嗜血如命。
难怪众人谈及守夜人无不变了脸色……
守夜人们全都身着漆黑官服,腰间佩刀。
周围的人们都对他们忌惮不已,唯恐避之而不及。
只有一些同样雅兴十足,身着官服游船河上的同朝官吏,才敢稍加议论:“你看,那不是最近名头正盛的张若虚吗?前不久的那场御前比武,年仅二十二岁的守夜人张若虚夺得桂冠,得到陛下赏赐的名刀‘鬼工’,听说还被封了爵位,世袭罔替,堪称是一步登天啊……”
说着,该吏起身,向着那艘乌篷船恭敬行礼。
守夜人中央,那名怀抱长刀的年轻人随意地拱了拱手,算是回礼。
人群之中,年轻人即是绝对的焦点所在。
只见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目光如鹰视,被其扫过一眼,便如芒刺背。
张若虚正接受着周围人的敬酒,大家似乎正在为其庆祝,也许正是为了那御前比武的夺魁,亦或是为了那加官进爵。
听得那段冷嘲热讽之后,再是文官们对于守夜人的追捧,宋世荣还是坐不住了。
他挎上佩刀,踩上船头,扬声道:“嘿,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老虎’的威风究竟是有多大?值得我们这帮‘狐狸’腆着脸去借?”
说着,宋世荣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一样,话锋一转:“哟,这不是赵吉吗?听说你被教坊司的青柳姑娘甩了?看起来你这‘威风’也不怎么样啊。”
守夜人与天牢狱卒常年打交道,守夜人抓捕罪犯,交由天牢关押。
两边积怨已久,互相看不顺眼,时常爆发冲突,这一次也不例外。
赵吉正是先前出言嘲讽之人,他自然也认出了宋世荣,同时还瞄到了对面船上的几个陌生人:“我威不威风你说的不算,要听那两个小娘子说了才算。”
伴随着这句话,守夜人之中爆发出一阵哄笑,还有人吹起了口哨,同时用暧昧的眼神瞟向李玲儿以及姬命。
暮色昏沉,他们竟真的将姬命认作了女子。
一向温文尔雅的姬命都被气笑了。
而李玲儿则是低着头,在一片调笑声中向着江夜的怀里缩去。
以她的出身,早就见惯了这样的侮辱,也早就习惯了默不作声。
有人从她的动作中看出了些许端倪,于是冲着江夜喊道:“小子,这小娘子是你的女人吗?不会是从教坊司里带出来的吧?爷看上她了,不如你将她让给我如何?”他一边说着还一边解下了腰际的钱袋,在手中一上一下地抛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由此可见,守夜人的俸禄确实是要丰厚不少。
对于守夜人与天牢的恩怨,江夜其实完全不感兴趣。
先前两边打着嘴炮,他也完全没有参与的意思,而是继续喝着酒,吹着夜风。
只不过,这不懂事的守夜人还是触碰了他的底线,试图染指他的“东西”,这就是江夜所不能忍受的了。
“唉,原本还想着你们守夜人是不是待遇更好一点,如果能有机会跳个槽也是不错的选择……人吗,总是想往高处爬的,即使是我这样的人,在吃惯了肉粥馒头之后,也会偶尔想要尝一尝鸡腿的味道……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有那个机会咯……”
“你在嘀咕什么?”对于江夜的这一番自言自语,那个守夜人压根没有听懂。
霎时间,江夜也不再多说,能动手他就绝不会只动嘴。
握着酒杯的手指轻轻一弹,一道残影向着对方的船只飞去。
破空声紧随其后。
灌注了真元的酒杯在半空迸裂,碎片化作星星点点的暗器射向那群守夜人。
一时之间,守夜人们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任谁都没能想到,平日里一向只敢和他们打打嘴炮的天牢宵小中会出这么一个狠货,说动手就动手。
只有张若虚一人反应了过来。
怀中名刀“鬼工”挥出,同时将面前几人一把推开。
刀未出鞘,却以刀鞘精准地将那些酒杯碎片一一拦下,未有漏网之鱼。
碎片击打在刀鞘上,发出清脆的鸣响。
张若虚握着刀的手臂一震,感受着从刀身上传来的那股力量,他的眉头逐渐紧锁了起来。
从这一手就能看出,对方真元强劲,绝非等闲之辈。
“天牢狱卒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这样的想法在张若虚心中一闪而过。
挡下了所有的碎片后,张若虚并未收刀,而是立于船头,与江夜隔船而望。
江夜也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将李玲儿拉到身后,右手也同时抚上佩刀。
两人之间,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