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地用力跺脚,弹簧令他瞬间腾飞到空中,残影般压向无情。
无情动作快如闪电,抬腿横扫,长腿打在跳房子男孩宛如撞在坚硬的钢铁上,梆梆作响。
同时手臂上一凉,跳房子男孩张开满是猩红尖牙的大嘴咬在了她的手臂上,锋利细长的牙齿扎进皮肉里。
下一秒,无情坚硬的膝盖就狠狠打在了跳房子男孩的脸上,暴力一击直接撞得他面部变形,不得不松开一嘴尖牙。
眼角瞥见什么,跳房子男孩瞳仁急剧一缩,飞快跳离。
残影掠过,原位置,锋利的军刺穿透空气留下一串爆鸣声。
如果跳房子男孩再迟上半秒,那根军刺就能彻底贯穿他的脑袋。
脚上的弹簧令他可以轻松弹跳到惊人的高度,那是人类远不能达到的高度。
跳房子男孩快速和无情拉开一个安全距离,急促翕张的嘴唇暴露了他的紧张。
他本来是想咬断那女人的手臂,事实上,他的牙齿根本咬不动她的骨头,于是就想退而求其次,狠狠撕咬下一大块血肉。
无情低头瞥了眼手臂上留下的密密麻麻的血窟窿,牙口不错,直接咬到了骨头上方。
晃了晃手里的军刺,她吊儿郎当道:“我数数几个眼儿来着,一会在你身上戳回来。”
丝毫没有一滴鲜血滴落,手臂上的伤口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血洞飞快缩小成直至一个小点,用不了几分钟,这些伤痕就会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她掏出枪来,看都不看抬手就往天花板上开了一枪。
几十米高度的天花板上,被玻璃笼罩的白炽灯应声而裂。
霎时间,整个房间陷入漆黑一片。
玩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瑟缩地缩在房子里,大气不敢出,只能听到外面打斗地碰撞声。
房间的彻骨黑暗中,跳房子男孩轻灵地踩着弹簧移动,不发出一点声响,他拱着身子像是受到惊吓的猫。
虽然不知道那女人为什么要发疯打碎灯泡,但黑暗是他最天然的掩护,即使视线受到阻碍,他也可以凭借热量感应来确定对方的位置。
他神情凝重,缓缓地往角落移动,无声无息。
同时移动视线,扫描热量的位置。
黑暗中,橘红色的光点在他眼中尤为明显,房子里的玩家都是静止不动,七个房子七个玩家。
还有一个呢?
刺耳的破风声近在咫尺,他急忙扭头。
最后一个就在他眼前!
军刺削劈砍刺,在女人手中轻巧地就像一把刀,锋利而疾快,跳房子男孩险而又险地擦着军刺边缘的薄刃躲避。
他身上花花绿绿的衣服被锋利的薄刃飞削而下,在黑暗飘洒,被打斗的气浪卷携,漫天飞舞如礼花。
不知不觉,跳房子男孩已经被逼入角落里死角里。
兵器斜飞掠刺而下,跳房子男孩抬起手掌,噗呲,军刺贯穿了他的手掌。
剧痛袭来。
黑暗中,属于怪物的腥臭血液淌落,如果不是禁言封住了他的嘴,他简直要痛得大叫。
他迎着贯穿手掌的军刺,爆发出大力,拼命地将女人甩了出去。
无情在空中一个侧翻,金属鞋跟锋利细长如刀刃,稳稳卡住地板抵挡了那股冲劲。
她甩了甩军刺上的血,就看到跳房子男孩用力地瞪着自己。
“为什么你能在黑暗中视物!”尖利的怪声从他腹部发出,尖锐得像是抓挠啵唧。
无情有点讶然,跳房子男孩居然还会腹语。
她回了句多才多艺,然后笑吟吟解答:“不然呢?我弄碎灯泡跟你躲猫猫?”
“这是什么道具?夜视镜?”尖利怪声再次传出。
无情挥了挥军刺:“神眷能力啊,你没有?”
跳房子男孩:我有个屁!神眷者什么的太讨厌了!
“话说你不提,我都忘了,还有一堆道具没用呢。”
跳房子男孩脚上的弹簧很烦人,跳个几米还好,他一下子跳个几十米的高度,无情还真奈何不了他。
他如果一直这么躲着,也很棘手的。
无情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九宫格。
是的,不是一个,是一把。
她低着头一个一个去翻。
透明如水晶的九宫格上每一个都贴着打印好的白色标签,标签上是黑色的蝇头小字,工整地写着每个道具的简称和最直观的作用介绍。
比如四叶草,后面简单粗暴地缀了个好运。
上一次和游戏怪物动手因为想不起道具在哪个九宫格,又懒得去记道具作用,就没用。
结果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被砍了好几刀,回到非人院时伤口没完全愈合,还被院长看见了。
被强制性背了两天的道具作用,背得头昏脑胀。
院长一边絮絮叨叨,一边给她的九宫格挨个贴标签。
就像老父亲给自家学习吊车尾的孩子连夜打的小抄。
终于翻出一个差不多眼前有用的。
下一秒,无情手上就多一个儿童玩具。
塑料瓶子彩色液体。
道具泡泡水。
然后她就蹲地上吹起了泡泡。
大串大串的泡泡往天上飘,彩色光晕的透明泡泡在空中变得越来越大,每一个都有一立方的体积,密密麻麻堆在天花板上。
很快,房间上方到处都是紧挨的彩色大泡泡。
跳房子男孩警惕:“你在干什么?”
“使用道具啊。”无情毫不避讳道。
“你怎么不用?哦,看来你不能使用道具。”
她得意地啧啧两声。
跳房子男孩一言不发,直接冲过来想要偷袭。
无情丢了块肥皂,滑不溜秋的肥皂擦着实木地板上滑出去老远。
跳房子男孩眼睁睁看着自己改变了方向,走向那块肥皂头,弯腰去捡拾。
比鱼都滑的肥皂从他手指间滑出去三次,三次之后他才咬着牙从地板上捡起了那块肥皂。
肥皂:强制性道具。
跳房子男孩一脸便秘的表情。
趁着这个时间,无情急吼吼地吹完了泡泡水,然后拎着军刺冲向跳房子男孩。
反应过来的跳房子男孩急忙往上一跳。
这一次,他才跳了三米的高度,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身形。
是头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大泡泡!
彩色的泡泡富有弹性,根本不像是泡泡,更像是韧性十足的皮球。
跳房子男孩试图用指甲去抓破那些泡泡,下一秒就被无情抓住脚脖子狠狠砸在了地板上。
跳房子男孩的陶瓷脸砸在地上发出石头一般“咚”得一声,橘色的实木地板碎成了彩色像素方块,逸散在空气里,地上被砸出一个坑来,露出灰色的虚无空间。
就像是抠图留下的那些灰白背景格子。
无情觉得她弟应该会感兴趣,于是把跳房子男孩拎着当作锤子,把外面能砸的地板一块块挨个砸了个遍。
脑袋一直“砰砰”往地板上砸的跳房子男孩哭了。
不玩了。
他都快得脑震荡了。
像撕胶布一样,哆哆嗦嗦撕下嘴上的红色差号,他欲哭无泪地吐出一截红舌头。
一歪头。
“我死了。”
话落,他的身体仿佛遭受挤压一样,手脚关节快速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疼的“喀嚓喀嚓”声响。
大片殷红的血液从他的身体下面流出。
陶瓷烧成的纯白面容宛如一张面具,发出不堪重负的一声碎裂,仿佛打碎的陶瓷娃娃一样,僵硬的陶瓷块从跳房子男孩脸上快快剥落。
底下是一张没有脸的模糊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