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们待在房子里一定很无聊,那我给大家讲个故事怎么样?”
跳房子男孩的声音从门缝里飘过来。
没有人理他,他继续高兴得自言自语说了下去。
“从前有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小男孩,他总是感到无聊,可大人们总是不陪他玩。”
“于是他就想到了一个捉弄大人们的好主意。他大声地冲着山下的大人们喊,狼来了狼来了,大家快来打狼啊!”
“大人们听到纷纷停下劳作,挥舞着农具冲上山,可是他们连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小男孩却在此时高兴地拍起了手,哈哈你们上当了!你们真是蠢极了!”
“大人们很生气地走了。”
跳房子男孩不停地在每个房子前跳来跳去,讲着这个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
他声音好像很高兴,又好像有点不高兴。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第二天,喜欢恶作剧的小男孩还是很无聊,他想要人陪他玩,可是陪他的只有不会说话的小羊。他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于是又将恶作剧重施了一遍。”
“狼来了!狼来了!狼来吃羊了!”
“他装出很焦急地样子冲山下大喊,所以大人们又一次上当了,看到大人们满头大汗的样子,恶作剧成功的小男孩简直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们又上当了!”
“第三天……”
“第四天……”
“他每天都很无聊,日复一日重复着他的谎言……因为他想要人陪,所以不得不说谎。”
“他只知道说谎就会换来陪伴,却不知道大人的耐心在逐渐消磨。”
“于是,那一天终于到了。”
“狼来了,狼没有吃掉他的小羊。”
“因为狼吃掉了说谎的小男孩。”
房子里的玩家猛然心惊了一下,这和他们小时候听到的故事不一样,狼应该吃掉的是羊群,不是人。
房子外,跳房子男孩弹簧双脚弹跳走路的声音在地板上响来响去,他的声音开始冰凉瘆人。
“它一口就把说谎小男孩的脑袋咬了下来,然后接着好几口,咬掉手、胳膊、脚……”
“直到最后小男孩的身体全部进到狼先生的肚子里去,那是一个热乎乎、黑漆漆的地方。”
“他很喜欢那里。”
欢快地拍掌声音突然响起,跳房子男孩重重地踩了一下地板,弹簧脚让他一下子蹦得很高很高。
他半个身子都高过了彩色隔板,他低头看到了不同玩家和相同的恐惧神情。
他笑嘻嘻地拍手说:“好啦,故事讲完了。”
跳房子男孩纯白惊悚的面容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僵硬得像是烧制出来的白瓷,他的嘴唇猩红而夸张,他的眼球死寂而呆滞,好像要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涌出来,破壳而出。
他的情绪开始怪异,嘴角忍不住抽搐,表情似哭似笑。
“他是一个骗人的坏孩子,可我不一样,我只是喜欢恶作剧,但我从来都不骗人呐。”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
他陡然吐出一条血红的舌头,这本该是个俏皮的动作,但被他做出来,只有吓人的惊悚。
玩家和被他吓得脸色一白,捂着心脏砰砰跳。
恶作剧得逞后的跳房子男孩得意地笑着。
“嘻嘻,狼来了。”
他压低声音。
“真的……来喽——”
话落。
温馨童真的彩色隔板后,传来似狼的嚎叫声。
接着彩色隔板开始被锋利的爪子抓挠啃咬,咯吱吱,门板摇摇欲坠。
碧绿的眼珠从门缝底下贴近,无声无息地向里面窥视猎物,野兽的鼻息灼热压抑,一些黑色的狼毛甚至透过门缝穿了过来。
长长的黑色狼毛宛如尖刺一样扎进人的瞳仁中,连同令人毛骨悚然的碧绿眼珠一起放大、放大……拼命放大!
无限放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相继有两个房子里传来恐惧地尖叫声,他们看到了狼。
真的看到了狼。
一些玩家抖着肩膀缩在角落里,一些死死抵住房门,以为这样就能带来安全感。
无情的房子隔板是粉色的,她正翘着两条十分优越的长腿交叠着坐在粉色木箱上,支着脑袋苦苦等待。
等待狼来找她,然后上演一出美女与野兽。
或者美女与死狼也行。
反正重点是她这个美女。
无忧从绿色木箱里翻出了一把水果刀,握着从九宫格取出的苹果,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侧耳倾听声音的来源。
野兽抓挠隔板的声音和恐怖的低吼声出现的位置大概是——
三号房子和五号房子。
低头啃了口削好的苹果,他面无表情地想。
外力来了。
咒骂、撕打的声音从未被封闭的上方传来。
类似锤子、斧子之类的武器重重劈砍在隔板上,嘈杂而轰鸣,隔板虽然在剧烈颤抖,但丝毫没有碎裂的动静。
无忧鼓着塞满苹果的腮帮子,这个样子让他看起来有些罕见的呆萌。
他停顿下来,歪着脑袋想了一下。
果然,游戏里的物品很特殊。
看起来脆弱无比的彩色隔板,在这个游戏里大概算得上最坚硬的物品了。
毕竟隔板象征着房子,「房子」受游戏规则的庇护,是永远不可能被摧毁的。
地板、隔板震动得更加猛烈了,好像有庞大的野兽在相隔一块薄板的隔壁房间捕猎,每一次纵身飞扑都会带动隔板的剧烈颤抖。
尖叫声和求饶声凄厉无比。
野兽撕扯声混合着斧头劈砍骨肉和刀具没入血肉的声音。
……
仿佛极为漫长。
堪称折磨的十分钟终于熬了过去。
被上锁的隔板门“吱呀”一声,主动打开了。
“好了,好了,快出来吧。”跳房子男孩的声音堪称温柔得滴水。
他说:“狼已经走了,现在是安全时间,我们要接着玩游戏了。”
玩家这才白着脸,胆战心惊地从各自的房子里出来,他们有些手里还哆哆嗦嗦地握着把武器防身。
看来武器可以被带离房间。
无忧意识到这点后,即将踏出房子的脚收了回来,转身折返,将手里吃完剩下的发黄苹果核丢进绿色木箱中,他半蹲着身子,开始往外拖箱子。
托游戏强化体质的福,他这细胳膊细腿现在也能扛起一包五十斤的大米了,不然这么沉的一箱子武器他还真拖不动。
半大少年吃力地将那一箱沉甸甸的东西拖出房间,停下来拍了拍手,喘息一会儿。
跳房子男孩还在周围跳来跳去:“我数数,出来了几个。”
他用无比温柔声音舔了舔嘴唇,说:“再不出来的就永远出不来了~”
众人皆是呼吸一滞。
无忧捧着精致雪白的面容坐在他拖出的那个绿色木箱上,用极冷淡地嗓音怼了一句:“变态,说话夹什么嗓子。”
众人瞬间睁大眼睛:!
这孩子这么会说话,不要命了!
刚甩着手出来的无情眼神诧异:“嗯?”
无忧捧着精致的小脸:“招惹一下,如果哥在,一定会这么嘲讽。我试试看有没有什么后果。”
无情:“不错,味儿挺正。”
后果就是,笑嘻嘻的跳房子男孩一下子就不笑了,纯白的眼球堪称仇视地盯着无忧,小黑点露出几分阴险地味道。
他冲着无忧龇出一嘴猩红的鲨鱼牙,然后吐了一口淡红的口水。
在地板上。
无情:还好,不是往她弟脸上吐。
不然大嘴巴子抽死这怪物。
十一名玩家,从房子里出来的却只有八个人。
长发女生突然捂着嘴尖叫了一声,用手指着从房间里流出的大片鲜红血迹。
无情走上前,一脚干脆利落地踹开黄色的门板。
门板撞在作为墙壁的隔板上,发出噼啪一声炸响。
看到房子里的场景后,她转身,目光锁定在手中拎着斧头的皮衣男身上。
皮衣男黑色的皮衣上溅满了血点子,脸上也有一些,他手中拎着的那把短斧仿佛被血浸泡一样鲜红,边缘的斧刃上不仅有滴滴嗒嗒往地板上淌的血滴,还有一些殷红的碎肉黏在上面。
众人见了皆是避着他躲。
而三号房间里,女生惨死在血泊里,脖颈几乎整个断裂,鲜红的裂痕巨大而恐怖,那是不知道被劈砍了多少下所导致的,伤口血肉模糊,地板上迸溅了密密麻麻的碎肉残渣。
她圆睁着一双漂亮的杏子眼,眼中的恐惧似乎并未因为死亡而消散。
唇边溢出的血沫倒流进入她的眼眶中,看上去几乎像是一行凄厉的血泪。
无情平静地合上黄色的门板,余光睨了一眼表情依旧凶恶的皮衣男。
“五号!五号房子里也有血水从门缝下蔓延出来了!”有人目光惊恐道。
如果说三号房间只有皮衣男出来了,那么五号房间里的两个人一个都还没有出来呢。
无情熟练地破门而入,玩家们虽然害怕,但更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于是也都硬着头皮往里张望。
五号房间里的血腥场面甚于三号房数倍,两具玩家尸体倒在地板上,房间内到处都是喷溅的血,四周隔板,连打开的蓝色木箱里的武器都覆盖了一层血色。
那两具尸体上有刀斧砍过的痕迹,但更多的却是野兽啃咬过的痕迹,锋利的爪痕深愈见骨。
野兽最喜欢先从猎物的肝脏吃起,因为柔软且富有营养,所以地板上的那两具尸体无一例外被撕咬开了肚皮,血淋淋的肠子流了一地,里面的肝脏已经不翼而飞。
同时,两人身上最具有嚼劲的大腿几乎被啃咬成了骨骸。
有人向里面瞥了一眼就吓得通体冰凉,魂不附体,还有的人当即跪在地板上呕吐了起来。
根据两个房间的差别,无忧不难推断。
三号房间里皮衣男在某种类似狼的怪物破门而入之前抢先杀掉了房间里的另一个女生。
死掉的玩家不作数,于是他所在的房子恢复成了只有一个玩家的状态,所以他活了下来。
而五号房间里两个人,因为没能及时杀掉对方,被“狼”破门而入,最后被啃咬成了这副惨状。
无情微微一皱眉头,她注意到了地板上的血迹在慢慢变少,仿佛被什么无形地东西贪婪地舔舐掉了。
同时,极细微的吞咽声音自地板底下传出。
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