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接触到叶尘那要杀人的眼神，幸灾乐祸的表情僵了僵，又凶狠地瞪了回去。
叶尘转回头，待脸上的鳞片消失得一干二净，才松开了些许。
林眜感受到按在自己头上的力道变轻，眩晕不适感也缓得差不多了，立马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林眜低头看着叶尘脸上的笑意，气得又面无表情踢了他小腿一脚。
叶尘没有立刻起身，就这么躺在地上闷声笑。
“啪啪——”
鼓掌声在某处响了起来，吸引了这个空间内所有人的注意。
“二位这么闲情呢，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一张熟悉的面具突兀地悬空挂在那里，接着是那身黑色的燕尾服，变戏法一般从黑暗里凭空变出一个人来。
女人看见那张面具，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站起身来就朝那抹黑影奔去。
“任务完成了，你是不是该兑换承诺了？”
“不急，我还没有检验成果呢。满意的话——承诺我自会为你实现。”魔术师的嗓音模糊至极，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
叶尘在那张面具出现之后便站了起来，眼里闪过一抹不耐烦，出口问道，“那请问，满意了吗？”
面具看了看林眜，又转向叶尘那边，沉默了很久才说道，“这个嘛……虽然不是很完美，但也不错。”
叶尘冷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什么。
林眜看看那边的魔术师，再看看叶尘，若有所思。
他们……认识吗？交谈的语气这么自来熟。
“既然这样，快点兑换承诺吧。”女人听见魔术师的回答，面上一喜，急迫地催促着。
“……可以。”魔术师仿佛是笑了笑，一只手抚向了自己面上的面具。
面具被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正是伯爵的脸，不过是满脸皱纹、老态龙钟的脸，带着一抹不属于他的笑意。
女人近距离地看着那张脸，眼睛猛挣，嘴角止不住地发着抖，说出的话也带着颤音，“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是这个人？！我不是让你杀了这个人吗！你不能是他！不能是……那我们之间的承诺算什么……”
伯爵的脸上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惊恐起来，五官狰狞，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转瞬又重回那张泰然自若的笑脸。
像是人格精神分裂了一般。
“这妨碍我杀了他吗？只要他死了，完成承诺，不就可以了。过程不重要的吧。”
“伯爵”说完这句话，又是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皱缩的嘴唇大张着，想要朝面前的女人求救，却什么都说不出，眼里的绝望快要把他淹没了。
女人却低着头，不去看面前发生的一切。
伯爵的双手抬了起来，交叠在一起，捂住脖颈，五指逐渐收紧。
在伯爵的面色由红转至涨紫时，一只手从脖颈上撒了开来，游移到他的头顶，按住脑袋就是狠狠一拧。
脖颈上的手也发力反向拧动。
“咔嚓”一声，伯爵急促嗬气的声音彻底止息下来。
最后一声肉体砸地的声音为这场默杀画上了句点。
女人本应一脸快意地看着自己这个所谓的主人慢慢死去的场景。
却一直低着头，不忍去看。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女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林眜也在旁边看着这一切，面朝女人那边问道，“结束什么。”
女人没有回应他。
“是你救了玩家们吧。”
女人还是没有反应。
林眜挑了挑眉，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一个人吗？你的忠实信徒。”
女人听到这句话，才终于有了点反应。
“信徒？不，她只是我从小到大的一个玩伴罢了，我们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女人说完又止住了嘴，沉默了很久，又出声道。
“但那也只是以前而已。”
“发生什么了？”林眜适时地问了一句。
女人什么也没说，一道黑色的触手倏地朝林眜刺过来，又在他面前生生止住，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就缩回到了女人的身体里。
一片白色光晕抹在林眜的眼前，意识也逐渐昏沉起来。
“想知道，就自己去看吧。”
模糊的嗓音成为林眜最后听到、感觉到的东西。
叶尘接住软倒的林眜，眼神危险地盯着那边的女人。
女人笑了笑，没有了之前的活力，声音里透着一股虚弱。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只是让我在你面前多提提这个警察，刺激你，让你现出原型。这么简单的任务来换我的愿望，太诱人了。”
“我不管你和‘他’之间做了什么肮脏交易。但你要是伤害到林眜……”叶尘的眼睛又倏然缩成了一条琥珀色的竖瞳，嗓音里是满满的警告。
“放心，我不会伤害到无辜人类，我在帮他完成副本任务呢。”女人提起一抹笑，耸了耸肩，又情绪低落地蔫了下来，语气弱弱地补了一句。
“我自己也很受伤啊……”
面前一直是一片白，茫然围绕着林眜，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又是何时。
突然，一个红色的光点越来越大，变成了一条飘逸的带子，又渐渐地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形象。
女孩欢快地旋转着，脚尖跃动，散开的长发飞舞，跳着优美的舞蹈。
当她跳到一处位置时，那里出现了一个小木板凳，一个绑着双麻花辫的女孩坐在上面，手里拿着手鼓，欢快地拍打着鼓点。女孩身上的绿衣裙时不时随风飘到鼓面上，也在敲着。
在红衣女孩停到她面前时，绿衣女孩也站了起来，手鼓被扔到了地上，给了红衣女孩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跳的真好！我愿意永远做你的鼓手！”
红衣女孩懵了一瞬，也回抱着她，笑靥如花，“谢谢。”
画面又是一转，色彩和场景细节更丰富了。
两个女孩都抽枝长了起来，亭亭玉立。
红衣女孩端庄坐在梳妆椅上，微笑着看着镜子里盛装打扮的自己，还有那个为自己打扮的少女。
“你的手真巧，把我打扮得这么漂亮，都不像我了。”
绿衣女孩的手细细抚着红衣女孩的柔发，笑了笑，“巧什么？明明是小姐你自己本来就这么美。”
红衣女孩忍不住了，拿手里的绒毛折扇掩住嘴开始笑。
绿衣女孩就开始开怀地笑着逗她。
红衣女孩也开始放下扇子和她闹，等闹够了，说了一句，“你以后也一直在我身边，为我梳妆吧。”
绿衣女孩笑得更甜了，猛点头，“好！一定。”
两人看着对方，又止不住笑起来。
红的华丽优雅，绿的朴素平凡。
一个贵族小姐，一个贵族家仆。
却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