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我……什么……”
叶尘声线紧绷地憋出来了一句，每说一个字都得缓着下一口气。
“选你什么？嗯……”女人开始陷入思考，想着该怎么回答他，想着想着，脸上的笑容就扬了起来。
她想到了上一个被自己选中的人，那是一顿难得的美味。
当然，那都是昨晚的事情了。
炎凌锋被那个恶心的女人卷着，一路往古堡的深处拖去。
四周明亮的烛火逐渐稀疏起来。
炎凌锋被一条黑色的触手捂住了眼睛，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对光线的变化更是无法感知，只知道弯弯绕绕走了很久，又直线向下走着下坡路。
那条路陡极了，又长极了，像是下坠，更像是被底下的什么东西拉向深渊。
在快要触及地面的时候，触手帮助炎凌锋减了速，让他不至于摔成个肉饼。
炎凌锋眉头皱得死紧，这种未知感让他的心脏狠狠地突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要干什么！要带我去哪里！放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别这么心急嘛，我又不会杀了你。进去吧。”
触手拖着被蒙在一片黑暗里的炎凌锋，把他塞进了一个狭小的木箱子里。
这个箱子只能让一个成年人蜷缩着身体卧躺在里面。
虽然很小，但是在这一片空地上却很显眼，因为这里除了这个箱子，什么都没有。
缠绕在炎凌锋身上的黑色触手缩回到了女人身体里，只留有一条紧紧包裹住了木箱子，没有一丝空隙。
女人咧着红唇，低声念着不知名的咒语，地面上霎时一片黑紫色的光亮，映亮了整个漆黑无比的正方形空间。
这才能够看清这个空间的全貌。
墙壁上布满了呈飞溅形的血渍，黑色扭曲的古老文字爬在这些血渍上，诡异异常。
木箱子被放置在地面上法阵的正中央，木头箱壁被猛烈拍打的闷响声在空空地回响着。
又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沉寂了下去，像是死了一样。
女人感受着通过触手源源不断输向自己身体的痛苦，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唇面。
“这可比那些腥肉好吃多了……”
一句阴森的低喃后便是享受的沉默。
炎凌锋上一秒还沉浸在无尽黑暗和密闭的恐惧中，下一秒眼皮就像是灌了铅一样，脑子也是一片混沌，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在哪，又在做什么，只知道顺从这股昏睡感，自己想要解脱。
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又像是还在行走，漫无目的地走着，四周只有一片又一片的黑暗。
炎凌锋越走越急，慢慢得，不知几何时，变成了发疯似的狂奔。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条竖缝样的光亮，离自己很远，又像是一处光点。
炎凌锋嘴角颤抖着，卯足力气奔向前方。
在那光亮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
炎凌锋跑不动了。
不是主动地放弃了，而像是一个长方体的密闭空间把他包裹了起来，可以细微地活动手脚，却一步也卖不出去。
炎凌锋的手脚动不了，就用额头使劲砸着那堵看不见的“墙壁”，冲着那线光亮扯破嗓子地喊。
“放我出去——！”
喊完，炎凌锋被惊地僵立当场，头也不撞了。
这是什么？！我的声音……
像是在回应他，一道虚弱的女声透过那条光亮传进了炎凌锋的耳里，颤着声线，像是濒临死亡的蝴蝶一样。
“别……别怕，我……就在这里……”
炎凌锋瞳孔紧缩，他至死都不会忘记，也不想忘记。
想起儿时的种种，炎凌锋的鼻子和喉头酸涩不已，眼睛止不住地湿润了起来，又大睁着眼睛，不让什么奇怪的东西流出来吓到那个人。
“妈妈，你也别害怕，我也在的，我没事的……”
这句话蹦出来后，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响着，那线微弱至极的光线大亮了起来。
门开了。
女人趴伏着，努力爬起上身，把孩童模样的炎凌锋从狭小的衣柜里举抱了出来，让他稳稳地站在自己身前，用脸颊紧紧贴着炎凌锋的婴儿肥小脸，温柔地蹭着，手还轻轻地拍着、顺着他那凸出的脊背。
“妈妈在，小寒有没有掉金子啊……”
炎凌锋的下巴抵在女人硌人的锁骨上，闻着这久违的暖香，听到这个称呼眼泪又止不住了，死死抬头大睁着，更不敢向下看女人的身体。
“才没有，我已经是大男子汉了，流血不流泪，我可以保护我最爱的人了。”
“噗，你加油哦。咳呜——”女人还是把脸埋在炎凌锋的脑后，笑着笑着尖细的下巴尖就突然磕在了炎凌锋瘦薄细小的肩膀上。
女人把下巴撤开了小炎凌锋的肩膀。
接着就是一顿闷在掌心里的死咳。
刺得炎凌锋心里一突一突的。
但是炎凌锋没有回头，更不去看女人衣衫不整、满身狼藉，只是把小手抚向了女人的耳畔，替她把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勺。
心里暗暗地算着。
这算是回忆还是真正回到了过去？
不管是怎样，我要救她，我不想再失去这唯一一个爱我的人了。
就算是赴死，只要她活过来。
不，只要她幸福就可以了，哪怕只有一天。
女人咳完，把手颤抖着从炎凌锋的背脊上拿了下来，双手撑地，缓缓又坚定地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努力装得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小腿肚还在止不住地抽搐，脚踝上的红肿也让她走起来很勉强，但是就是一下趔趄也没有，稳稳地牵着小炎凌锋，把他带到狭小房间的门口那里。
她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很久，才从红色吊带超短裙的胸口部位找到了塞在里边的一张皱巴巴的红色钞票。
她颤悠悠地蹲下身来，把钱塞进他的长袖外套里，又用细瘦的手掌摸了摸他的脸蛋，尽量不让细长的指甲刮到他。
笑靥如花。
“来，拿着，去家门口的小卖部那里买你想要的东西吧。不过记得留给妈妈一些哦，妈妈要用那些钱买食材，给小寒做你最喜欢吃的蛋炒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