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眜把手插进裤兜里，视线一直落在叶尘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哦？”伯爵看着叶尘那边，眼里有一瞬的愤怒，接着又瞪向原本抓着叶尘的那个仆从。
仆从感受到伯爵的视线，一直瑟缩着摇头，不敢回视他。
“那既然棋子动了，到黑方了。”伯爵还在盯着那个仆从，语气中的兴奋淡了不少。
他不相信像棋子一样的玩家会脱离自己的掌控，一定是那个下人干事不利，回头再收拾也不迟。
看见白方出的棋子，黑方的执棋者们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都不约而同地自动远离了小何这个叛徒。
小何的周围被人为地画出了一大圈的真空，顿时把小何身边站着的一个女孩凸显出来。
小何看着这个在一开始就和自己搭话的女孩，很疑惑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离开我？万一我是故意想让你输掉呢。”
“你在说什么啊。你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不会故意让我们死，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况且我们是好朋友啊，骨灰级的呢！这是应该的。”
小何呆呆着看着女孩的天真无邪的笑颜，知道她没有说一句假话，别过了头。
“……谢谢。”
“谢什么啊——”
女孩还想继续说的话被其他执棋者的嗤笑声打断了。
“哈——你们是一伙的吧，毕竟人以群分嘛。想死也别拉我们下水啊。”
“你——”女孩被说得怒急，抬脚就想去那个人跟前讲讲理。
小何抬手挡在了她身前，低声说了一句 “别惹他们，他们不配。”
女孩还是很生气，但是也没再冲动行事了，用一种担忧的眼神转头望向小何。
“吵完了吗？你，继续吧。”伯爵又指向了小何的方向。
其他的执棋者们一脸不敢置信，“为什么？！我们呢，我们还没有出过棋呢。凭什么又是她啊？！”
伯爵只把目光投向小何，还瞟了一眼小何身后站着的那个女孩。
小何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孩，迟迟没有指定下一个棋子。
“……3，2……”伯爵倒数的声音回响在小何的耳边，小何的手缓缓捏成拳，越收越紧。
“1。时间到，超时仍未做出抉择视为自动弃权。那么按照规定，我来当这一次的执棋者。没有意见吧？”伯爵看着她捏紧的拳头又松开，恶意地问着，一脸兴味。
规则已经白纸黑字地告知了玩家，玩家自然没有选择的权利，违背规则就是违背伯爵的意愿，下场可想而知。
小何抬眼直直地回视了伯爵，脸上没有一丝胆怯，“我要说有呢。”
小何身后的女孩紧紧地握住了小何的手腕，焦急地拉了拉她。
黑方的其他执棋者们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有？还是没有。这两个选择有什么区别吗？”伯爵对她的反抗不屑一顾，他们不过只是自己手里的“玩物”罢了，是“执棋者”还是“棋子”对自己来说没有区别，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小何不语，还是一脸坦然。
伯爵见她果然如自己所料无话可说，兴致缺缺起来，开始打量起面前的棋局来。
“王都出来了，怎么能没有伊人相伴呢？后也出来吧，站在王的前边。”
白方的执棋者们开始低声嗡嗡地议论起来，“后不是只能直线走吗？这算走了好几步了吧？”
“而且后怎么会跟王一样可以越过其他棋子直接往前啊？这跟纸条上写的完全不一样。”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是伯爵呗。你们难道不觉得伯爵才是这场棋局的掌控者吗？”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眜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自己，按照伯爵那种无聊脑回路，下一次白方的选定执棋人一定会是自己。
他从一开始规则下发的时候就知道，所有玩家都只不过是伯爵过家家的玩偶，只有杀伯爵个措手不及，这场棋局才有赢头。
可是现在时机未到，伯爵手里的主动权还握着大半。
“棋盘”上站在玩家身边的侍者怪物是伯爵控制玩家的最大筹码，有没有其他的筹码还未知。
所幸，现在玩家这边也出现了一个变数——叶尘。
他可以挣脱侍者的控制。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似乎很听自己的话，并且对自己的选择毫无怨言。
林眜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自己，但是当下的情况更加紧急，能用的“机会”林眜没理由放过。
事后补偿他就是了。前提是把伯爵扳倒。
伯爵望着“后”这颗玩家棋子脸上的恐惧，心里愉悦极了。
“‘后’棋已出，白方的那个警官，请吧。”
林眜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走出人群，由隐蔽的角落到了栏杆处。
“我选择‘王’棋，向靠近我的这个方向直线移动到棋盘边缘。”
伯爵挑了一下眉，出声提醒他，“所有棋子只能走一格。在第一回合里，‘王’之所以走了两格，完全是因为‘王’棋的特殊性，并且有‘兵’隔着，跳了一格而已。你这样做不符合规则啊。”
“你既然做过了执棋者，身份应该和我们一样吧？虽然你是规则制定者，但是连自己制定的规则都没有遵守，我们又何必遵守，能赢不就可以了？这只是一场游戏，仅此而已。”林眜扫了一眼伯爵，又看向小何那边。
小何也在看着林眜，眼里有不解，更多的是复杂，不知该以什么眼神看回去，索性转过身，和身后的女孩聊了起来。
伯爵脸色沉了下来，上下打量着这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玩家，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可以，毕竟客人至上嘛。”
只是规则上的一点步数小变动而已，自己宽容大量，不急。
叶尘自从挣脱侍者的桎梏后，视野便完全灵活了起来，虽然还是受规则的一定限制不能看到对面棋盘上的情景，也听不到高台上的人在说什么。
但是，能抬头看清高台上的人了啊。
叶尘抬头望着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林眜，呆呆盯着那随着林眜一举一动微晃的耳钉。
那墨里掺紫的微光刺得他心里直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