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啊,这一路上,明显比咱大宁荒凉多了,而且百姓们大多都在耕种,几乎没有商贾来往……这都是路引害的,父皇整天不干正事啊!”
坐在马车中的朱权,忍不住指指点点。
“对,如果殿下当了皇帝,天下绝非如此。”
“你看那些工匠,身体如此瘦弱,竟然背负了那么重的石块……唉,百姓们吃的饭没有油水,又没有肉食,怎么能干重活呢?”
“殿下真是有一颗仁慈之心啊!”
如今已经出发了十余日,过了北平,本来朱权还想拜见朱棣,结果却被侍卫告知,朱棣前两日就去了应天府,如今估计到了山东一带。
朱权只能拍着朱高枳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让他减减肥。
朱棣此次回京,三个儿子都留守了北平,朱高枳三兄弟关系很好,非拉着朱权一同喝酒,酒桌上,朱权摆起了长辈的谱,对着三人一顿拿捏。
“想当年,我们的生活苦啊,那时候大明刚刚建立,饥贫交加,就算是我们这些皇子,平时也没什么吃的,一块窝窝头还得掰成好几半,留着好几顿才吃完。”
“你们赶上好时候了,没经历过苦日子,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唉……”
朱高枳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道:“十七叔啊,你比我还小呢!”
“怎么?是不是我该喊你一声大哥啊?”朱权瞪了朱高枳一眼,不满道:“瞧你吃的这么胖,一看就没有经历过苦日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北平过多富呢!”
朱高枳羞愧的低下了头。
朱权没有多做停留,翌日就离开了北平,再度踏上了回京之路。
此时,朱权看到姚广孝在写写画画,忍不住凑了上去,看到姚广孝在地图上不断标记,这地图看起来是那么简陋,横七竖八的线条搭配在一起,乱七八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朱权忍不住询问道:“道衍啊,这谁画的地图啊?真该拉出去砍头。”
“是臣从前画的。”
朱权再度看去,只觉得这地图画的大巧不工,寥寥几笔,就把山川地形画了出来,简洁明了,一点多余的地方都没有。
朱权当即盛赞道:“画的好啊,道衍。”
“殿下,臣还没改完呢。”
“还没改完,就画的如此精妙,要是改好了,那岂不是更精准了?”
朱权来了兴趣,指着地图上的一道线询问道:“道衍,这是做什么用的?”
“哦,这是行军路线。”
“什么意思?”
“这张地图,是臣从前绘制的,时间久了,有些河流和城镇已经改变了,所以要重新修改。当年,臣专门研究过,从关外向应天府攻打,如果能绕开朝廷主力,以万余骑兵直奔南京,则有六成的把握成事。”
朱权悻悻的不说话。
于是抬起头,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指着河流边聚集的百姓,询问道:“你们看,那些百姓在做什么?为何朝着河流跪拜?”
“估计是祭祀河神吧?”姚广孝只看了一眼,便解释道:“此地已经是鲁北一带,每逢春末干旱之际,村民们就会祭拜河神,乞求上苍降雨。”
“要本王说啊,有这功夫,还不如把河里的水抽干净,用于灌溉庄稼呢。”
“这也是当地的传统,殿下您瞧,岸上还有巫婆呢,穿着红色绸子的就是,这是在做法祷告……估计过一会儿,就该跪下叩拜了。”
朱权点点头,看着百姓约有五六百之众,而最前面的,则是衣着光鲜的巫婆,拿着一把桃木剑,装模做样的跳大神,然后又沾了水,刺向桌子上的黄纸。
朱权饶有兴致的看着,不一会儿,竟然有几人推出一名年轻女子,穿着大红色衣服,还盖着红盖头,全身被麻绳捆绑着。
“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要生祭!”
“简直胡闹!”朱权的脸色立马变了,一勒马缰,战马立刻偏离了官道,气势汹汹的朝人群冲去,跟随朱权的侍卫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巫婆正指挥着几个年轻人,要把年轻女子放到竹筏上,然后推向河流之中。
“婆婆啊,这是第三个女孩了啊……”
“第三个又如何?这是给河神大人选媳妇,不能马虎,万一惹恼了河神大人,今年不给降雨怎么办?庄稼不是全旱死了吗?”
“可谁又愿意丢下自己的女儿呢?”
“这是她们的福报……”
却不料,在几人说话中,从道路上忽然冲出一辆马车,朝着他们径直撞了上去,速度极快,大多数人躲闪不及,被撞飞了出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马车翻倒,正好停在那巫婆面前,巫婆被吓傻了,面色苍白,干咽了一口唾沫,瞧见朱权一行人,立刻狠戾的骂道:“你们在做什么?”
“老子想做什么做什么!”
朱权跳下马车,根本不害怕,十几名侍卫围了上来,目光不善的盯着众人。
巫婆看着精壮的侍卫们,语气顿时和缓下来。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行凶伤人!”
“本王乃大明第十七皇子,宁王朱权!”
朱权高傲的说出一句话,顿时把巫婆吓得半死,就连周围的百姓,一个个也是惊疑不定,这等传说中的皇子,竟然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再瞧着身边的那些侍卫,不敢提出任何质疑。
巫婆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宠辱不惊的询问。
“宁……宁王殿下,为何阻挠我们做事?”
朱权不屑的笑道:“呵,并非阻挠,但是本王觉得,你们这样祭祀,实在是太不合理。本王思来想去,倒是有个更好的法子。”
“什么法子?”
“来人啊,将这巫婆给绑了,扔到河里去,让她去找河神问一问,到底河神想要什么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