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两个新队友可没表面那么简单。我去酒馆的时候,酒保先生故意和我提了一嘴。他说首领派人来他的酒馆订取了两箱煤油。”队长叼着烟,和金刚朝营地慢慢走着。
宵禁的钟响了,灯塔主塔的光芒缓缓向外扩散。两人不由得加快脚步,他们并没有被安排到巡逻和看守岗位,所以晚上能做的只有在各自的营地做出警戒状态。
“他们是首领派来的人?”金刚问道,灯塔首领,存活不知多少年的位阶,据说整座灯塔主塔就是他迈入位阶的诠释,扫射西海岸的灯塔之光,就是“庇护.无瑕”的外表特征。
可以说所有站在西海岸土地上的人承蒙他的庇护和恩惠。
“不像,但和普通被押到西海岸服役的人不一样。但大概率在外头真是死对头。”队长嘴里的烟燃到头了,烫了他的嘴唇,他噗的一声,将烟头吐到了某块湿漉漉的土上。
“你还记得自己初来西海岸的状态吗?”
金刚思索了一下,真要说大逆不道的事情她还真没有犯,不过是勾引了一个主教。在被教廷发现后,主教被某一位戒律主教打上烙印,送往伊甸,从此在边境主教手下苦劳终日。
而她接受了“人法.戒律”,普通人接受这样的刻印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肉体畸变,还能有一个人形只能说是这是金刚的幸运。但无论如何,她都是被现实世界抛弃的怪种。
“所有人来到西海岸都是来赎罪的,可惜按理说,每一个人的罪愆是无论如何没道理偿还的。除非换了一个新东西。”
“我在这里待了快四十年了,他们两个人身上没有那种前来赎罪的感觉。特别是工匠,似乎对来到这里格外兴奋?”队长环顾四周,他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年,都没有爱上这烂地方,实在没法理解亚希伯恩表现出来的兴奋到底从何而来。
“幸好不是正常人,不然受罪的可是我们了。”
“我决定去皈依圣典教会了。”队长突然说道。
“挺好。要是明天没有鱼兽侵入,教堂应该会开放弥撒的。”金刚的笑容有些勉强。
队长顺着宵禁的钟声向前跑,面露埋怨之色,“你可别乱插旗,我可就冲着明天的日子去的。”
金刚连连应承,他们的脚步逐渐接近了营地。
营地是一片片的低矮两层楼房,虽然条件不能说是家徒四壁,也能是空无一物。但好歹也给每人分了一间单人间,虽然大小像棺材,隔音和垫了几张纸没有区别,但多少是不漏风的棺材,你在其中躺尸的时候,无人会无端打扰。
亚希伯恩推开自己的棺材房,就见身边余易白有模有样地推开自己身边的棺材房。
“你住这里?”
“嗯?有什么问题吗?”
亚希伯恩冷笑一声,“祝你住的愉快,这里面的人上周刚死在里头。发现的时候头都烂在房间的石灰墙上了。”他脸上的恶意,让身边的队友们都不由得退了几步。
余易白不发一言,像是故意要和亚希伯恩对着干一般,自顾自弯腰进了棺材房当中。
“僧侣,我怎么不记得这里死过人呢?”药师醉醺醺地勾着僧侣的肩膀。
僧侣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上周,鱼人伤口发炎了,半夜没及时拉响急救铃,被拖出来的时候,你在外面喝酒。他的葬礼是我主持的。”
“这样啊。”药师摇头晃脑地说道,“那真是可怜我们的新队友水鬼了。”
僧侣插话道:“没事,当年你住进来的时候,上一任的尸体残渣粘在墙壁上都清理不下来。”
“僧侣,你真让人倒胃口。算了,下次不找你喝酒了。”药师作势呕吐,摇摇晃晃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药师,不要忘记拉急救铃。我不希望我们小队的下一个新成员的房间也有清理不下来的尸体残渣。”
亚希伯恩在一边默默地听着,心中直说着晦气。但转念一想,要是遗种打过来了,那就可以睡阵地了,自然也不用和这些膈应人的陈年尸体残渣作伴了。
到时候就是新鲜的残肢断臂了。亚希伯恩心中倏尔又想到了。
“工匠,睡吧。还不知道待修之月能维持多久呢。”僧侣看亚希伯恩脸色似乎不太好看,释放出“安魂.清心”,静
谧的氛围让亚希伯恩有些亢奋的心情平息了一些。他对着僧侣点点头,翻进自己的房间。
亚希伯恩才躺下,点起了一盏煤油灯,拿起纸笔,记下了什么。透过昏暗的油灯,他写下水鬼两个字,和工匠之间连起了一道线,旁边是队友之间的人际网络。
“金刚和队长是老相识,僧侣亲手抓住了药师,水鬼和工匠表面上是死对头。”亚希伯恩想不出颜焕和余期白同灯塔的位阶商讨了什么,但不偏不倚把他安排进异铁战斗组数不清的分队当中的序号一。
两个在西海岸存活了将近四十年的战士,按道理就算混资历也该混到后勤的军官岗位了。可他们依然在第一线作战。异铁,便是坚如铁,但却如铁料一般,体量大,融于熔炉当中便是最淋漓炽热的铁浆。
换而言之,炮灰和尖刀。
至于僧侣,一个被异神青睐的教会教士,除了教会从中作梗,亚希伯恩很难想象他还会留在最底层的战斗分队中。他自己就被“博论者”瞧上眼,来自神明的开悟从中衍生的刻印,完全符合刻印天授的原则。这和人为靠仪轨催熟在前路上的差距,可谓天上地下。
他记录着,直到听到隔壁的传来轻微的叩砖石的声音。细密的水流淌过砖石的缝隙,一丝一毫地将嵌入其中的灰泥消蚀,将几块不规则的石砖剥离。亚希伯恩将纸笔收起,点起油灯接近,余易白的小半张脸露了出来。
“在营地尽量不要使用‘刻印’,这里鱼龙混杂,有很多刻印与灯塔之光不兼容,被当场轰杀的不在少数。”亚希伯恩小声提醒着。
余易白会意地点头,他说道:“少爷,你说墙上尸体残渣的事情是不是让我像这样和你联系。”
亚希伯恩挑眉,他贴着墙说道:“第一,在这里我是工匠,你是水鬼。第二,墙上确实有尸体残渣,说实话,是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