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纳神明权柄的拟人装置,到底是一种进步。代表人类对神明的认知逐渐进步,到达一个全新的地步。这和作为神明某一权柄碎片的诠释物不同。严格意义上,这种级别的诠释物并不是容器,而就是权柄的具象,就是神明的权柄的一部分,或者说投影。
容纳权柄那可是完全抽离出来,存储在一件物品中。但唯一不对的地方,他来自教廷,触犯了“灵”的原则,不可立其他物为你的神明,倘若真要在圣城教廷的刻印者中放出这种东西,那就是相当于亵渎“灵”的权威。
恐怕那个时候,整个圣城真的要沸腾了,可不是现在这种无端的谣言,立不住脚。那是从头到脚都烧起来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理上,还是表面还是内部,主打一个外焦里嫩,烂透了。
伴随着马车进入枢机院的中心区,种种刻印的力场将两人包围了起来,“督律”,“丰收”,“安魂”,“衰枯”四大支点围绕着“光”,诠释物为媒介和源头,将力场充满了整个空间中,其规模和质量远超过奥威亚大教堂中神圣弥撒时开辟的力场。
虽然这力场也只在特殊情况下才得以开启,但其背后消耗的人力还在其次,更稀缺的东西便是作为能源的诠释物。野生刻印者还在为诠释物争的你死我活时,这里的诠释物却被大量地消费着,仿佛这就是傍晚街市上打折的农产品,买十斤还得送一斤给老客户。
“所以泠小姐你的立场是什么呢?秘学会还是教会。”庇护拥有的“护佑.神恩”和所处的位阶猛然颤抖着,在现实当中从未有过一个地方拥有如此浓厚的神明“灵”的气息。就像是身处临界阈值一般,再浓烈一分,就要升至高天之上和神明遗迹重合为一起。
面对庇护毫不掩饰的问题,泠没有思索,仿佛这个答案早就铭刻在她的心中。“我来自教会,但现在我是秘学会的‘裁判官’。”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立场站在秘学会上,但并不吝啬自己对教会的态度,鞭笞罪行,保护弱者。这本该是任何一个人该做的。
庇护不再言语,直到马车停在了枢机处,整个教廷最大的权力机构就在前方,与其并列的机构还有骑士团总领,教宗署,还有管理世俗事务的自治政府。
“泠小姐,你在马车上暂等片刻,很快会有人将你领到教宗陛下居所。”庇护戴上华冠,推开车门,冬日天寒,但外头依然有许多的主教团成员候着庇护的到来,想罢那是他们那一教派的成员吧。
泠闻言点头。不多时,车轱辘转动。很快马车在一幢庄严的宅子前停下了,随之停下的还有后头载着那机械怪人的马车。宅子高大的大门为橄榄木包金而做成,在阳光照射下,极为耀眼。就连房屋整体都是凿成极大极方的石头搭建的,看不出一丝缝隙。
“这位客人,请吧。”外头驾车的人开口道。
泠手中蓦然攥起身侧的刀,在圣城的力场中,她的诸多能力受限,但凭借非人的身体素质和经验和刻印“命运”的存在,却依然没有多少人是她的对手。
可驾车的人一开口,她却浑身寒毛炸起,强忍没有拔刀将马车顶剖成两半。她提刀走下车,一个年轻人正在拿着钥匙开门。随着,咔吧一声,教宗居所的精金大门被推开。仿佛这和寻常的木门,铁门没什么区别,这间宅子也不是传说中凝聚无数权力的教宗住处,而不过是一间豪华住宅,别的再无差别。
泠打量周围,除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再无一个活物。显然这个开门的人和先前驾车的人就是同一人。
“你好,格林兰。”他如是说,即使身穿麻布上衣,在冬日中格外单薄,但对方的脸色红润。“请进吧,想喝什么都可以,但是酒类只有新榨的葡萄酒。你如果想吃些帝国俾尔斯郡还有王国东区的特色菜,或者说融合的圣城菜,也有餐厅买。只不过在十几里外了。”
年轻人,或者说教宗走进院内,拿杯子从一个木桶中接了半杯色泽鲜亮的葡萄酒,顺口的酒液在味道上和圣城寻常酒馆中买给平民的没有任何区别,又或许两者在出产地,经销商甚至都是一样的。
泠走进院,开口道:“教宗陛下好兴致。”
年轻教宗笑笑,示意泠也可以取一个杯子接些酒,再找一个舒服的位置享受一番。
“要是外面那些信徒看到圣典教会受到万人敬仰的教宗是这个沉迷酒精的家伙不知道要作何想法了。”
“那我便是要请他们一起进到这小院子里头一起品尝今年新榨的葡萄酒了。”教宗自顾自地喝完酒,对着院子里
的一面镜子开始穿着挂在一旁木架上的袍子。在没有人帮忙的情况下,这套衣裳还有上面附带着的繁复饰品竟由他一人便穿戴妥帖。
“你既然不愿共饮一杯酒,那我们便一起去议事厅吧。”换上教宗红白二色的装束的年轻人,慢慢地走出院子,外面已经整齐排列起了严阵以待的骑士们,全身铠甲是他们见证“护佑”的诠释物,所挂利剑象征“光.神圣”,所持长矛象征“气.空流”。
为首的正是教令骑士团副团长之一,全身笼罩在重甲下,面甲缝隙露出鹰隼一般一双眼。
“教令骑士团参见教宗陛下。”这位身材极为雄壮的骑士下马,铿锵甲胄声中,向着身着盛装的教宗单膝跪下,行着侍从礼。教令骑士团效忠教宗,是教宗最忠实的拥护者,不参与教廷中的教派之争,只忠于枢机院最后的胜利者——教宗。
他们恭敬地要将这位年轻的教宗请上车辇,原本的车夫在一瞬间便真正成为了圣城最尊贵的人。
“有时候,我倒觉得你像是一个虚伪的神棍,就比如一个叫约翰的人。”教宗经过泠身边,泠冷不丁地说道。
“是吗?”教宗反问道,脸上挂着招牌的慈祥微笑,仿佛这是每一任教宗都应该具备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