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想不通那冒牌货为什么要把账本亲手给我们。”泠摇头,“他完全可以找个理由蒙骗我们,毕竟假的东西到底是假的。露出马脚的时候,死的还是他。”
“可他还是把账本乖乖地交给我们了。”亚希伯恩也想不通对方的意图是什么,这账单若是假的还好,可当作祸水东引。可账本经由确认,也是真货。
“除非他看了账本内容,却仍然想借我们的手,除掉账本上之人”
亚希伯恩点头,如今看来,也只有这般解释了。“只是还不能确认他到底是属于那些目标的麾下,还是隐而不发的第三者。”
“少爷,小姐,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呢?”阿里不明就里,只是将身上的外袍裹得更紧了些。他不明白,刚见小姐一眼,他便知道小姐在位阶当中也是极为资深的。而少爷则是则纯是新人,没想到只是几个月之后,他精进程度让阿里不禁汗颜。
最大的问题在于,他们两个讲的内容自己压根一个字没听懂啊。
亚希伯恩停滞了一下,想起他和泠似乎没有给阿里讲清楚他们遇到的事情,当下便把整件事情完整说了一遍。
“又是‘地.幻形’,又是扒了我的装备,原来是为了这样。只不过他没有偷袭你们,实在搞不懂。”阿里懊恼地说道,刻印之间鄙视链就是如此,刻印“气”似乎天生克制些刻印“地”。
“这件事情就这么着吧,黑商人说去查火煤的事情了。所以他现在在哪里?”泠有些不耐烦说道,说好出来打上一架的。结果整件事情宛若儿戏,也让她不由得将黑商人的执行力低看了一分。
“大人在执政官府上。”
“我记得奥威亚执政官是汤恩家的吧。泠,你和这些小姐应该是熟识,那些家族内部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故事?”亚希伯恩喃喃道,这家族宗族争斗他也是不懂,下意识的他看向了泠。泠平时在奥威亚瞎逛,混迹各色小姐,夫人的聚会,听到的消息可不少。再说了,没经历过,难道书上还没见识过这种情节吗?
泠被看得脸一红,只是隔着面具看不清楚她的脸。她扯开窗帘想通通风,却见窗户被砖石堵得严严实实,最后愤愤地打在上面,震碎了一片。
执政官家宅会客室,黑商人坐在软皮沙发上,面前矮几的吃食,一样没碰,反倒是咖啡已经是煮了一壶又一壶。
“伯爵先生还真是喜欢咖啡啊。”汤恩执政官坐在边上,故作淡定地喝茶,听闻黑山伯爵傍晚来访,他可是拿出家中珍藏的一套夏域瓷器都拿出来待客了。
只不过黑山伯爵到来后,竟然坐在会客室里面,翻看着书,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天。他只能陪着一杯一杯的茶下肚,桌上的点心他浅尝了两块,便不再尝了,如今他只庆幸黑山伯爵不贪酒。否则以他的酒量和藏酒,怕是真会引起对方不屑。
这可是整个王国乃至西域都闻名的大富豪啊。执政官对着壁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陷入沉思,火煤的黑色肌体在光焰中舞动着。
“汤恩先生对下一任任免还有什么想法吗?”黑商人打量了一眼挂钟,时间不知觉间竟到了第二天凌晨。这执政官阁下不动声色地坐在这里好几个小时,到底是真耐性还是别的意思呢?
执政官浑身一震,连任掌权是谁都想要,尤其是西区首府的执政官。但这种大城市的执政官还需要议会的正式任命,想要再就任的资金也是大麻烦。汤恩家族虽说有经营银行,但家族内部也有派系之别,可惜他出任执政官并不是好捞钱行当。
可恶,汉克要是能把火煤的事情抓住了就好了。他心中暗想着,或有预料黑商人正是为此而来,可长达数小时的等待,只让他的心越发急躁,只能强压着心虚,如坐针毡。
“我确有此意,但是旁人也是虎视眈眈。我在奥威亚的政绩并不算优异,如今帝国也有封锁航道之意,自次大陆的航线受失落之地和海上未知的影响,汤恩银行的资金也没法周转干净。”汤恩看向黑商人的眼睛里面燃起了火。
黑商人拿起瓷杯,轻轻一弹,叮的一声附着着“安魂.清心”,让执政官的情绪归于稳定,和一个情绪充满的人交谈,就像是和即将点燃的炸药桶玩火。有时会成为把对面炸翻的利器,有时也是引燃自身的坏东西。
“这件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黑商人微微一笑,“对你来说这可是大事情,不是吗?”
执政官下意识吞了一口唾沫,大脑瞬间清醒,黑商人如今黑色的发色和他黑色的瞳色交映在一起给他巨大的压迫,但异常平静的情绪又强逼着他去应对。
都说“大衮”的邪魔信徒蛊惑人心,可掌握金钱和权位的人却主动吸引想要被蛊惑的人。这两者到底相差多少,又有谁知道呢?
“好好思虑一下吧,执政官阁下。我毕竟是一个商人。”黑商人从怀中拿出一本账本,“或许你在找这个东西,对吗?”黑商人毕竟没预想到真实情况如何,但阿里,青染,亚希伯恩三个人在,总不至于遇见问题,杀一杀对面的气焰,掌握更多主动权才是正事。
执政官向前一步,想要拿过账本,黑商人却把手向后一缩,避开了执政官的手。
执政官讪笑一声,说道:“这是什么,伯爵先生?我不是商人,恐怕对这种东西不太了解。这种事情,或许你去问我那个银行家弟弟才对。”他坐回沙发上,拿起杯子,猛灌一口水。
“我差点忘记了,初秋黑公馆邀约中,执政官阁下并没有应约而来。”黑商人将账本虚晃一枪,收了回去,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向前与对方的杯子轻轻一碰。
“不知道,阁下对我的交易是否有兴趣呢?时间真是不早了,是时候告辞了。”黑商人起身,只剩下执政官若有若无的向他这里瞟。
“伯爵先生,今晚可是宵禁,我这里能否能让先生留宿一晚?”执政官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摆出笑脸。
黑商人拿起外衣,壁炉的火焰烧的极旺,闷得他的脸都微微发烫。“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阁下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