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日后教宗陛下亲自出面,‘裁判官’能否回到教廷?”约瑟强忍着头晕目眩,强撑在柱子边,急声问道。
泠离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她弯腰捡起先前放在一边的链锤,方才她也是放水。刀剑劈砍甲胄本就不占优势,若是用着链锤砸,便是隔着防护将其中人砸得重创。
面具下,她压着声音说道:“我可是变相杀死你老师的凶手。”
“人犯下的罪总归是有报应的,执行者可能是教会,也可能是别的。”
“你们这派的人我不感冒。”泠缓缓走向教堂大门,没有人阻拦她,先前阻挡她的人现在全都藤蔓捆得结结实实。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堂中,庇护才从暗中走出。
他走到约瑟面前,“丰收.赐福”的光辉飘散在约瑟身上,恢复着他的伤势。
“都是些皮肉伤,修养些日子便好。”约瑟脸色红润了许多,他从一个普通人到刻印者时日尚浅,此时却狠狠尝到了刻印背后的时光侵蚀。自骨子中弥散的恶意,没有经受过的人根本无从考量。
“‘裁判官’还是挂念几分情谊,下手有分寸,只是你那么拼命要开发‘奉献.圣灵保惠’,还是想走你老师那条路。‘苦信’在三百年前那位之后,便再无来者,所有探索者无一例外地倒在了冲突和遍布其中的时光侵蚀上。”庇护苦心劝道。
在他看来福德神父能这种能坚守戒律的人太少,和他相似的人不是没有,但能在奥威亚这样一座城市中还能如此,才更加难得。
“我会待在奥威亚,他的一生都在此了。”
庇护心中绷住的弦松了些,约瑟是图铎家长子,在教廷领地中,图铎家的话语权很大。“我会写信给几个主教,奥威亚教会体系中会替你留下一个有话语权的位置。但奥威亚作为西区最重要的城市之一,一个主教团成员才压的住。”
庇护一阵头疼,西区第一主教的位置,恐怕在主教团中也是要吵得不可开交,只不过教宗的心意为何,没人敢说自己完全摸得清楚这位西域权势顶点人物的心思。
但这些无疑都是后话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被藤蔓困住的神职人员都弄下来,在把教堂修好。阴崇生出手极为细致,那些藤蔓竟是对教会布置的仪轨没有丝毫破坏,只不过看着这些破裂的墙壁和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恐怕修缮是要大费一番。
泠从侧边走出教堂,青染和阴崇生早就等着她了。“你们动作倒是快。”泠伸了个懒腰,痛快打了一架,她只想躺下睡觉。没办法,她就是这么懈怠又随意的人。
“从上面直接下来的。”青染特意解释了一句,泠抬起头,只见教堂旁边附属建筑的墙壁被植物撑出了一个缺口。阴崇生摸了摸自己的头,只觉得最近的发量和发质都不是很让人满意,“道首,我现在会云翼山还来得及吗?这
福德铁了心要把‘伊甸’往局势中带。亚希伯恩身上沾这么多因果,怕是要出大问题。”
“有没有可能,他才是你口中所说的大麻烦,这些乱七八糟的因果都是他引出来的。”
“天下真是个巨大的局。不是你坑我,就是我坑你。青染你下回可小心点,当心我给你使绊子。”泠半开玩笑道。
青染拍了拍手中的刀,“求之不得。”
三人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披在身上的黑袍反而无比显眼,在暗处特调司的高级专员可是早就看出了奥威亚大教堂的异常,此时对这三位司内高手更多了几分敬畏。、
黑山伯爵府邸正门,老伍德替三人开了门,看着对面三人,他只是道:“宵夜备好了。”
“今天又是什么啊。”泠兴冲冲地推开门,无论先前话题如何沉重,没有一顿美味解决不了的,再大的事情,也得在吃饭后再说。
亚希伯恩和余易白在桌边吃得兴起。泠悄悄靠近,不禁啼笑皆非,明明听不大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就是配合着手势硬聊,两人的内容自然也是牛头不对马嘴,幸好泠听了一阵,两人讲得东西没什么原则上误导对方的问题,恐怕也是说着乐呵,顺带着锻炼一下两人稀烂的语言技能。
“你兄长还未回来吗?”青染坐下,乘了些吃食,将碗捧在手中。余易白忙起身行礼,不敢在坐在椅子上。
“兄长和颜先生吃完一口后,便又出了宅子,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往何处。”余易白语气格外紧张,仿佛青染是什么凶神恶煞。
青染摆摆手,余易白如临大赦,特意坐到了另一边靠近亚希伯恩的地方。
躲在一边听热闹的泠坐在了亚希伯恩另一边,刚好是夹在了青染和亚希伯恩之间。
“福德神父死了,我杀的。”青染依然手捧着碗,只是听了这话,亚希伯恩猛的咳嗽了起来,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泠抚着亚希伯恩的背,帮着他顺顺气。
“我知道他于你有恩情,但他也是从你身上看到了些什么。你若想知道细处内容,我便与你说道说道,倘若你若不想管,我也有手段替你挡一劫。”青染放下碗,里头的东西一口没吃。她静静地看向亚希伯恩,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余易白看着这一幕,他没明白青染所讲的内容,但眼前场景似乎与数月前他的境遇无比相似。只不过亚希伯恩似乎有选择,但又无处可逃。
泠难得没有和青染犟上,透过死者福德的命运延展,亚希伯恩的选择已经连成一线了。
“秘首何故多问,赶尽说吧。只是我有些疑惑,平日秘首总是说一句话,留三句,今日为何坦然流露?”亚希伯恩这话调侃意味居多,似乎对于福德神父的死并无太多惊讶。
只是泠听了他的话率先没顶住,撇下碗,拍桌大笑。
“嘴皮子倒利索了。”青染也笑了笑,有时候当着谜语人也非她所想要,毕竟能把事情讲清楚,便能免了许多麻烦。“我是信因果的,很多沾了自身因果的东西没法讲得太清,但这事和你息息相关倒没有太多限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