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希伯恩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这“煤油”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廉价的兴奋剂,这东西地下民当中也颇为流行,高能量,强兴奋。
“要进去逛逛吗?”亚希伯恩用手指指骑士酒馆。
“白天的酒馆有什么意思,晚上再来吧。”泠拉住亚希伯恩,“况且,比起在城里参加节日庆典,你肯定想去机械学会或者找一个因素工坊偷师学艺吧。”她紧了紧挽住亚希伯恩的手。
泠转眼看向亚希伯恩,却见眼中之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连忙摇头否认:“没有的事情,只是这两个星期,怕是再陪我逛一遍你去过的地方,只怕你无聊。”
“你紧张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泠抬手把他领口整理一下,这过度亲昵的动作,让亚希伯恩一时欣喜,一时又不太自然。“不过去机械学会要会员证,还要缴纳会员费,你都准备了吗?”
亚希伯恩沉默,他还真没考虑这点,去机械学会还真不是他的蓄意谋划,大半是临时起意。
“拿着吧,不好扫你的兴,黑商人早就给你准备好的。”泠拿起亚希伯恩的手,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个皮革表面的小厚本,里面刻录着亚希伯恩的信息,顺带着又递给他一沓钱,“一万利弗尔,记得缴纳这个季度的会费。”
“真不要我陪你吗?”亚希伯恩为难,他主观上想要陪泠,客观上机械学会也很有吸引力。
泠主动松开亚希伯恩,摆摆手道:“秋元节节期之后,西海岸就要爆发了,秋元节当天的庆典更有意思些,到时候,你再陪我吧。”
亚希伯恩见她这么说,便一个人上了不远处的公车,环绕上城区的这一班车,可以直达到机械学会在奥威亚的分部。
泠在原地看着载着亚希伯恩的公车行驶入下一个街道,收起脸上的表情,恢复执行任务时的冷淡,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什么时候教会竟是这种畏首畏尾的样子,这几年在西域上是过得不舒坦吗?”
“主教大人让我向您问好,同时他想知道,您现在是秘学会的裁判官小姐,还是有意向成为边境大主教。”沿街的一个顶着宽檐帽的男人靠在墙上,向泠问道。
裁判所被拆解为戒律修士和边境探索者两部分,戒律修士由好几位戒律主教共同把持,边境探索者作为教会驻扎在神明遗迹的机关却掌握在几位边境主教手中。
“边境大主教这个‘大’作何解啊。我可只听说过边境主教这一职务啊。”泠不回避,就在街道上和这个有意隐藏身形的教会派对峙起来。
“边境大主教自然是掌管戒律主教和边境主教,不知格陵兰小姐是否满意。”男人的声音充满自信,这个位置可以和掌管王国教务的王国大主教平起平坐,他不信还有人能经受住这样子的招揽。
“我可是你们眼中的异端,就不怕我带着你们心腹的戒律修士全体堕落吗?”泠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信心漫漫的男人,眼中一片冰冷。
“主的光辉会带您回归教会的怀抱。”
“你在和一个旧时代的遗民谈论什么叫做主的光辉吗。你知道为什么我曾支持你们从来不认可的那一脉吗?同为罪民,你们却如此的傲慢,自高者必将沦落入尘埃。招揽我,你还不够格,三句两句许诺一个子虚乌有的空架子,教宗怎么会选用你这么幼稚的话事人,还是说,现在整个教会高层只剩下你这种人了。”泠轻蔑地看向背靠墙上的男人,断然拒绝了招揽,她从男人身侧离开,不留一点情面。
“格陵兰小姐,我是教宗陛下的特使,我手上有教宗的任免谕令。”男人急促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泠眼中的轻蔑越发深重,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以为这件事情尚有转机的男人,“抱歉,请称呼我为泠小姐,或者裁判官小姐。此外,你的宽檐帽真的很丑。”
她身后浓雾弥漫,“梦境.拟真”强行突破现实的界限,把两人拉入泠的梦境,周围东之龙的血裔从街道中钻出来,冷眼注视着男人。泠眼中冰蓝色涌现,“衰枯.哀恸”凝聚在她指尖,她只是对着男人一点,解构的指令便倾泻而出。
男人哪见过这场面,此时大惊失色。平日里,不论谁听闻教宗的谕令,无不信服。殴打教宗的特使,岂不相当于公然打教宗的脸吗?
泠眼中闪过失望,倘若教宗特使就这点水平,那她对圣典教会,恐怕就只能剩下一点点旧情了。泠还是懂分寸的,解构指令的目标最终也只是男人身边的挂着秋元节旗帜的旗杆。
在“衰枯”的侵蚀下,旗杆倒下,正好砸倒男人,这要说不是泠故意为之,显然也是命运使然。
“别自恃教宗庇护了,我信祂,不信教宗,不信教会。”泠蹲在男人面前,强大的威势让男人惊恐不已。
泠收回力量,站起身,逼人的气势随即散去,恢复成人畜无害的少女,而在常人眼中,不过是质量差劲的旗杆倒下,砸到了一个路过的倒霉男人,而一个打扮可人的白发少女则被这根倒霉旗杆吓了一跳。
男人狼狈地起身,忿忿不平地看了一眼泠离开的方向,转身离开。他匆匆忙忙地往一个方向走去,泠悄悄地回望他离开的方向,那好像是奥威亚大饭店的方向,“这么说,教会的特使也来奥威亚凑热闹了,看来命线的变量又要添上几分了。”
不过泠想到几人入住的是奥威亚大饭店,她不由得露出古怪的神色,她不还清楚吗,这奥威亚大饭店某种意义上就是黑商人的产业,不仅为其带来不少的收入,同时也观察着上城区最核心的区域,在这一点上,骑士酒馆也是如此作用。
一滩浑水越搅越浑,青染真是不安好心。泠暗叹着,她只希望这个秋元节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如果有人敢趁此捣乱,她不介意重操旧业,用铁锤把对方的脑袋捶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