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希伯恩半胁迫,半顺从地把泠喂给他吃的东西咽下肚子,腹部空荡荡的感觉得以缓解。他一直节约粮食,即使在地下营地中胡闹似的搞出幺蛾子,他最后还是吃干净。
亚希伯恩把餐盘里头的东西一扫而空,泠满意地点头,收回餐盘,从身后小心的抽出一本书来,说道:“好好休息,怕你闷,给你带了本书消遣。”
她对书籍的小心让亚希伯恩不禁想笑,他微倾身向前,好好接过书,放在腿间。随即张开双臂,对泠说道:“好久不见,有点想你了。”
泠语气有些软了,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却有些慌不择路地快步走出了房间,哐地一声把门扣上,脸上充血有点红,她转手发动“水.极寒”紧急降温,觉得自己表情正常以后,她才离开。
亚希伯恩身上厄运缠身,但目前命线走势良好,未来这小半个月,这秋元节应该不会出现问题吧。泠如此安慰自己,却存了后悔的心意。
泠恢复表面的冷淡模样,走下楼。餐桌前面,在青染对面排排坐着她的三个徒弟,面色乖巧,完全没有高阶刻印者和掌权者的威风。
看到泠走下楼,颜焕表情一喜,随即收敛。青染瞟了他一眼,这个徒弟什么德行,她还能不懂吗。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对泠说道:“这一次亚希伯恩的梦境和蛾母有关,他们也是想问问蛾母,这件事情劳烦泠小姐了。”
“蛾母?”泠刚下完楼,听到了这话,还没有反应过来。青染亲切地拉开一张椅子招呼着泠坐下,泠托着脑袋,讨价还价道:“你也是当事人,为何不给他们说道说道。”
“蛾母的起因是裁判所之人,你知道的内幕可是连秘学会都没有记录在案的,这种秘事价值无穷。”青染将手拢在宽袖中,天气带着凉意,也不知为何青染还穿着轻薄衣裳。
“看在你之前好意的份上,我便与你们讲一讲过去的事情吧。”泠皱眉思索了一番,沉默了半晌,回忆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该从何处讲起。
“裁判所的修士借助遗种磨练,诠释‘坚韧’刻印,故此裁判所对遗种的态度大部分为捕捉圈禁,而非斩杀。那时,时局并不是很稳定,裁判所又是敏感处,‘大衮’猎犬又是蹦跳得厉害,为加紧力量扩张,除了必要之处,裁判所倾巢出动,一方面诛杀‘大衮’猎犬,另一方面捕获着遗种。”
“我们在帝国南方的一个镇子中铲除了蛾母和蛾母信徒,这就是我第一次遇见蛾母。在镇子中,有一个专门祭祀蛾母的家族,以蛾母为依仗,繁衍后裔。蛾母靠着吃女人维持生机,因为当时的时局紧张,这样一只遗种留着只能败坏人心,裁判所便一把火将所有东西烧了个干净。”泠对这件事情印象浅薄,讲出来的事情细节不足,透露着一股子残缺感。
张亭北先不管泠的具体身份为何,他将两版故事对比一番,两人完全是各讲各的,除了对象一致外,其他怕是没有任何关联。
“不对啊,不对。我青染师傅在你的故事里面怎么就不见了?”颜焕原本期待的神色褪去,有些惊讶地问道。
“怎么不对了,我又没有讲完,你们的青染师傅在这件事情里面扮演的可不是什么好人。”泠冷着脸怼了回去。
“那阵大火烧了整整一天,连地窟中的虫卵都烧尽了。但这一场火竟然没办法扑灭一只初代系的遗种,实际上就当时在场的裁判所的力量而言,捕获一只初代系,也是一件难事。当时我们有两个方案,一个是让‘火.圣洁’和‘火.洗礼’配合起来继续消耗,另一个则是派出几人下去直面重伤的遗种。在两种方案僵持不下的时候,当时的还名不经传的青染突然出现,说明她的身份和原因之后,表示可以下到地窟当中,斩杀这头遗种,倘若一日之后,她没有出来,我们便继续放火。老实说,第一种方案稳妥,但是哪有这么多人烧得了这么大一场火,如果真的烧起来,非要磨炼掉土石为岩浆方可,第二种方案若操作得好,一只遗种的身躯收益极大,但缺点也显而易见,个人武力要求颇高。”
“青染师傅怎么会是坏人,主动帮你们解决问题,看来是顶顶的好人啊。”讲故事的,务必需要一个接话头的,显然颜焕完美地承担了这一使命。
“她当然是好人啊?”泠一想到当初的事情,便满肚子的火,“不过是用‘火.纯青炉’把一只遗种炼成了一件器具,顺便把地窟入口封的严实,还设下了陷阱。事先明明讲好了,遗种的身躯平分,蛾母和人类产出的子嗣交给裁判所,虽然青染事后解释,但还是把裁判所气得不轻。”泠一回想起当初自己还在裁判所的时候,被青染坑害的一次次血泪教训。
“嘶。”颜焕向后猛猛地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的师傅年轻的时候竟然如此缺德。
“没办法,那个小姑娘的情况应该是‘大衮’邪魔信徒追求的完全的遗种转化,拿蛾母炼制器具是我千方百计才想出的办法,最后不是把器具和人家小姑娘全都送到你们手上了吗?”青染抬手摸了摸泠的头,安抚着。
颜焕连忙遮住眼睛,透过指缝偷偷看着。不是,这是我能免费能看的东西吗?他跳下椅子,说道:“我去做饭。”他晕头转向地跑进厨房。
“你这个徒弟倒是有意思,你要是把他让给我,我就原谅你怎么样。”泠把青染挠乱自己头发的爪子扒拉下去,余期白和张亭北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都不知道该不该提问题了。
只是坐在这位置上,怎么也感到坐如针毡?
“你现在可打不过寻常位阶,颜焕可是出了名的顽劣,收他为徒,我怕你受不了。”青染温声劝导着。
“所以蛾母到底和亚希伯恩的梦境有什么关系。”张亭北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嗯,我想我原本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你们师傅把一些东西卖掉了,所以太细节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泠无奈地耸肩,“东”的力量确实难以言说,梦境里面的限时切片都被影响了,上百年前的记忆遗忘了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