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印‘人法’”亚希伯恩在心中默念着,从父亲的特征来看,应该是‘戒律’的诠释。无疑干瘦的身躯,坚定的眼神,还有戒律修士标志性特征的巨力,都显示眼前中年男人身份的不一般。
父亲刚想起身,将大儿子叫上台,却见被淡黄液体淋了一身的余期白忽然弹身而起,在他错愕的眼神中,余期白攥起拳头,一拳将台上屈身刚站起的父亲砸倒在地,一股锋利的气息,从他的身上迸发而出,威慑着地上的男人。
余期白深吸一口气,刚想喷吐一口剑气彻底控制住敌人。台下的张亭北连忙开口道:“师兄,够了,他已经晕倒了。”他左手拎着约翰,被打晕的约翰软绵绵地垂着脑袋,不省人事。
就在余期白飞身向上袭击父亲的时候,张亭北反手把约翰打晕了。两人配合行云流水,剩下的那个孩童起身,用两个看上去脆弱的纸锁拴在昏迷的两人身上。
“意象.拟形”发挥作用,脆弱的纸张闪过铁灰色,变成金属的锁具,牢牢地把昏迷的两人困在原地。
“搞定,收工!”孩童挠挠自己的脑袋,转身对余期白和张亭北说道:“两位好师弟们,接下来怎么搞啊。”颜焕的声音带着童稚,但他说的内容却让亚希伯恩心一抖。
这小屁孩是青染小姐的弟子,是兵灾的师兄?
“清除了闲杂人等,看来可以正常交流了,亚希伯恩。”张亭北说道,说着他走到亚希伯恩面前。
几分钟以后,几人坐在了林子外的屋子中。晕倒的两人被随便丢到了一间屋子中,一时半会不可能醒来。
亚希伯恩坐下以后,立马有人给他递来了一杯水,他下意识接过,刚喝了一口,他就猛然吐了出来,因为把水递给他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纸扎的修女,正冲着亚希伯恩摇晃着脑袋。
除了惟妙惟肖的服饰,表情僵硬,脸色苍白还和人类沾边之外,其他地方和常人没有一丝相像,透露出创造者恶俗的情调。
“师兄,别闹了。”张亭北拿着木碗自己倒了一碗水,对着蹲在一边逗弄黑狗的颜焕说道。颜焕手一指,说道:“玛丽亚,去烧水做饭吧。”收到指示的修女纸人,带上桌上的木碗,离开屋子,到厨房准备做饭。
听到这,亚希伯恩更绷不住了,这玩意就是玛丽亚修女?他不得不同情二哥一秒,找女人找到这种玩意还真是倒霉。面前的张亭北收敛表情,正色地问道:“为了防止你仍然迷失在梦境当中,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一,我们第一次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亚希伯恩思索半天,明明很简单的东西,他却难以从记忆中将其挖掘出,他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在黑商人的车上,那个时候,我们要一起去奥威亚饭店吃饭。”
张亭北转头看向余期白,后者正就地坐下调息,张亭北紧接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和兵灾第一次见面在什么地方。”
“灰雾树林的木屋里面。”亚希伯恩没怎么犹豫地回答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清醒了不少。“你怎么也在潜渊之梦,张先生。难道你们也被‘大衮’的余孽拖进来了?”
“具体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简而言之,我们是有备而来的。”张亭北露出一口白牙,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支掉色的钢笔,“这就是钥匙。”
泠提着小提琴,坐在亚希伯恩床前,面前是摊开的乐谱,并不是那本《命运》,不过是一首轻松活泼的曲子,名家之作,显然不是一个半吊子可以立马学会的,在正式学习演奏诠释之前,泠选择拉一些简单的曲子练练手。至于为什么选择并不是最优选的小提琴,原因只是在于钢琴携带不便而已。
将琴枕在脖子处,她起手一个低音,打着瞌睡的阴崇生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明明是欢快的音乐,在泠的手上却宛若送殡,如丧考妣的错觉让阴崇生浑身打颤,这可比锯木头的声音更可怕。
“停停停!”阴崇生连忙叫停,他受青染嘱托好生照顾着亚希伯恩,可不希望泠一曲把病人送走。“你这么拉,对病人的病情恢复不利。”
阴崇生原以为泠会就此罢手,谁知对方丝毫不按套路出手,抽出手翻到后面几页,这是夏域的一首悲情歌,背景故事是讲述相爱两人没法成全,最后殉情的悲剧。
泠反手就是拉的大开大合,搞得好像死去的一对有情人诈尸从坟墓中爬出来载歌载舞,庆祝忌日周年。听得阴崇生一阵心塞,但他也只能安慰自己,泠年纪大了,到了叛逆期。
“所以,你们通过了我的梦境进入了潜渊之梦?这是我第一次在梦境当中以清醒者的方式和你们对话?”亚希伯恩仔细将张亭北所说的前因后果消化完。
张亭北摇摇头,说道:“不是通过你的梦境进入了潜渊之梦,而是你的梦境就是潜渊之梦,有人以你为核心创建了这个梦境,这是一个你无法掌控的梦境,但他不属于‘大衮’的邪魔信徒,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而我们也只是你潜意识的一员,在这里我们没有办法全力施为,过于强烈的冲突会直接撑爆你的意识。”
“属于我?”亚希伯恩皱起眉,张亭北没有打扰他。“这里所有景象都是我潜意识的产物?可是我从没有来到过这片林子。同样我对这里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印象。我先前还在剧院的走廊当中,只是打开了木门,就来到这里。浑身上下的服装都变了。”
亚希伯恩突然说不出话了,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对,我记得我在剧院,看到了一朵枯萎的蔷薇,还有一柄十字剑!”
亚希伯恩没头没尾的话让张亭北困惑不已,他刚想去问,亚希伯恩却低下了脑袋,半晌之后,他抬起头,一脸疑惑地问道:“三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