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托安忙了一阵以后,总算把手上的活计忙完了,转眼想看看被自己勒令去看炉子的小子怎么样了。“可恶的小子,要是耽误了小姐的事,我非得让他刷够一个月的盘子。”
他也对着炉子坐下,看着亚希伯恩认认真真地看着火炉,不敢大意的样子,他心中对亚希伯恩的印象好上了几分。但伴随迟钝的欣慰之后则是惶恐,这好像是府上的少爷啊。
万托安作为黑商人超高待遇聘请的大厨,面对主人家的少爷小姐没有佣人们的诚惶诚恐,但要是主动去要求少爷去看炉子自然不得礼数。
“万托安大厨,我干得怎么样。”亚希伯恩倒没觉得丢掉面子,很自然打理着炉子。万托安尴尬地挠挠头,说道:“少爷来厨房干什么。”
“中午忙忘记了,过来讨点东西吃。”亚希伯恩吃了好几块面包垫肚子,烤着火,惬意得很,“对了。泠,今天没有来吗?”他拿着火钳,熟练地操作着。
哦,原来是找小姐的,万托安了然,看来小姐学做饭就是为了他啊,万托安想到泠初来乍到时,切个菜都能剁碎菜板,煎块肉都能把炉子炸掉。他道:“还没有,一般这个时候,她已经在这里和我学做菜了,不知道今天怎么没有来。”
亚希伯恩看着叹气的万托安大厨,总觉得他的遗憾中带着几分庆幸。他说道:“我还以为她来这里只是想偷吃蛋糕,甜品。”
“小姐虽然在做菜上没有什么天赋,却一直没有放弃,手上都被切到和烫到好几回了。”万托安将手贴近火炉,炉子上的大锅中正炖着热气腾腾的炖菜,亚希伯恩却听得有点心疼。
厨房门突然打开,佣人此时都在休息,只有几个人还待在厨房里面,几人同时转头,便看到神色匆匆的泠跑进厨房。为了学做菜,她特意换了方便行动的衣装,那些看着优雅漂亮的裙子,中看不中用。
亚希伯恩和泠目光一下子就交汇在了一起。
“你怎么在这里?”泠手上戴着很厚的手套,在保护双手的同时,挡住那些还没有消失的伤疤。她走过去拉起亚希伯恩,想把他推出去,要是让亚希伯恩看到自己的厨艺,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大厨形象不得立马崩塌?
“你又不会做饭,到厨房添什么乱。”
亚希伯恩还想反抗两下,可泠的力气比他大得多,不穿轻型探索装甲的情况,他和被泠暴揍的“大衮”猎犬没有区别。
无奈之下,亚希伯恩只得向万托安大厨求救,“万托安大厨,多少说句好话吧,无偿帮你烧了这么久的炉子。”万托安拉不下脸,犹豫了一下,终于在亚希伯恩要被推出门外的时候,他咳嗽了一声,说道:“小姐,少爷在烧炉子方面还是有一些天赋,还是给他留个机会吧。”
虽然不知道烧炉子还需要什么天赋,但既然有人开口,泠哼了一声,还是放了亚希伯恩一马。有些赌气地走到桌案前,用力的地捶了一下还在发酵中的蓬松面团,腾起的面粉噗的一下喷在了她白净的脸上,蒙上一层粉末,而被捶扁的面团则裂开了大口子,露出了膨松内里的一圈圈气孔。
亚希伯恩识相地坐到炉火面前认真烧火,他憋着笑,没敢再看泠一眼。万托安马上迎上去,开始今天的教学。
半个下午时光在整个厨房都在叮叮当当的声响中度过,泠今天的失误似乎比平日还多,亚希伯恩经不住好奇曾偷瞄向泠,便立即会看到泠手上的菜刀的寒光,坐在火炉上只觉得脸烫的很,脖颈却凉的紧。
很快新鲜一炉的糖浆面包出炉,看着面包上完美的焦褐色,亚希伯恩觉得这炉面包起码有自己一半的功劳,要不是自己对火候精准把控,这炉面包还得坏。
自从解开黑商人设下的因素迷局,他似乎对很多尺度都敏感了许多了,比如火势的把握,也许和这枚戒指也有关系,他看着手上的漆黑的权戒,若有所思。
“趁热吃。”亚希伯恩主动站起,拿着托盘递到泠面前。“这一炉的成品这么好,多吃点。”他挑了一个品相最好,送到泠的嘴边。一边的万托安偏过头,打了个哈哈,斥责着把不知不觉把目光投来的仆役。
泠对于亚希伯恩的主动投喂显得有些羞怯,但她还是任由对方把面包送进自己的嘴里。焦糖的香甜混合着小麦的扎实口感让泠一阵满足,她有些难以向亚希伯恩启齿前往西区的事情,他们即将前往的西区首府奥威尔,是西区最繁华也是最混乱的地方。
旧贵族,资本家,工人都是纠缠盘根错节,更何况还有一个潜在的神明遗迹还在一步步蚕食于现实的边界,此行凶险程度和前往王都简直天差地别。即使是有青染为他布置的后手,谁又能防得住命运中错乱的可能性呢。
仿佛看出她的顾虑,亚希伯恩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每次泠心中有事的时候,吃东西的表情都会有短暂的僵持,“还是面包不好吃?”他连忙尝了一个,刚出炉新鲜的味道,比他吃到的任何面包都要香。
泠摇摇头,问道:“如果我们改变行程去西区,你会同意吗?”她压低声音,“西区西海域有一片‘大衮’的神明遗迹,是‘大衮’邪魔信徒的聚集地......王都里面聚集着很多的位阶,学者,还有教会的大教堂驻守.......”她将利弊娓娓道来。
亚希伯恩明白了她的想法,笑道:“所以这是黑商人提出的,还是青染小姐的意思?那是我欠他们的,答应为他们无条件的做一次事。”
“王都很好,西区也不错,奥威尔和南区相差比较近,西区的通识教育办的也很好,机械学会在西区也很发达,还有沿海的港口,虽然可能看不到海,只有‘大衮’的邪魔信徒。”
“你要是去西区,那我就自己一个王都享福!”见亚希伯恩油盐不进,泠有点恼怒。
“你怎么可能走得了。”亚希伯恩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白色头发,拿着面包堵住了她的嘴,“青染小姐的刻印已经把我们连在一起了。”泠呜呜地说不出话,就看见亚希伯恩嘴角微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