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希伯恩连忙上前,将泠抱起。泠的身子软绵绵的,衣衫不整,亚希伯恩不好意思地移开视野。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一件长外袍,把泠裹好。
青染骑着白鹿悠悠而来,她跳下鹿背,示意亚希伯恩将泠放到白鹿背上。白鹿一开始还略有反抗,但在青染威胁的眼神中,只是挣扎了一下便同意了。
“青染小姐,谢谢。”亚希伯恩道谢着,对方不仅给昏迷的泠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更何况她先前还救了自己一命。青染没有多言,点头回应,将指间栖息的红雀放到了肩膀的位置,便走到了一边上的黑商人身旁。
“黑山,带路吧。”
黑商人继续沿着原定计划的路线继续前进,依旧是先前的形式,去除一切挡路的障碍物。但青染却没有再拿出羽扇,周围雾气早就被那一场声势巨大的狂风摧毁,也无需妖风驱散。
亚希伯恩和白鹿并列地走在末尾,亚希伯恩满脑子空白,他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泠竟然真是冬神的后继者?他先前听黑商人讲起这点时,还以为这不过是牵强之语,怎料这不是敷衍。联想到泠那句“我是不是不能离开这里了”和旁人口中失落之地被冬神之梦裹挟的说法,他长叹一口气,谁说冬神算是典狱长呢?拥有冬神力量之人,连从囚禁之梦中清醒的资格都没有。亚希伯恩不信泠没有这种预感,否则她也不会和自己说无法离开的话了。他看向泠的眼神不由得柔和了许多,假装没心没肺,其实心中很压抑?什么苦情人设?亚希伯恩无奈地摇头。
所幸接下来的路途泠都没有什么异常,安安静静地躺在白鹿的背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块标识石碑。黑商人和青染适时地停下,此时已经到了一天最热的时候,但由于树林的阴冷潮湿的缘故,却给人刚刚好的感觉。亚希伯恩见前面两人停下,也停下脚步。长时间赶路,他又是浑身是汗,此时留步,他也正好歇歇脚。
来到黑商人旁边,亚希伯恩问道:“这块石碑是外界和失落之地的界碑吗?”
黑商人摇头道:“不算是,灰雾树林作为失落之地的屏障,边界很模糊,但是这块石碑对面却已经是安全的灰雾树林,神明的力量已经无法干涉此处了。我们把这块石碑后面的树林叫做安魂树林。”
“既然石碑对面已经外界,为什么不趁早过去?”亚希伯恩问道,没有搞懂为什么不继续向前。
另一边的青染开口道:“本来是如此,但是如今却不一般了。”
在场之人都不傻,一下子便明白了关键在泠身上,而青染不出意外有破解困局之法,毕竟按照黑商人的说法,青染已经是站在刻印者那一帮人当中最顶尖的人了。
亚希伯恩瞬间明白了青染的意思,“青染小姐,既然没有直接独自离开,是否是有变通的方法?”
黑商人一听便知道亚希伯恩已经上钩了,秘首和自己演的这一出,应该有戏。这一边黑商人已经开口解释了:“失落之地本质来源冬神,现在泠身上有冬神的力量,这份力量的泄露,会改变失落之地的状态,比如坚冰融化。”黑商人表情严肃,看起来并不像说谎。实际上,他也确实实话实说,坚冰融化只是最坏的情况,大概只有冬神离开失落之地才有可能达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青染静静地看着亚希伯恩,他们三人离开失落之地小事一桩,但是捎带上泠就不一样了。
“青染小姐,此事需要我出什么力。”亚希伯恩问道。
黑商人听罢,松了一口气,和聪明人交谈省力不少,亚希伯恩一下子便明白了需要付出代价这一点。现在只需要看秘首怎么提出不让亚希伯恩发觉不对劲的要求了。
“这般代价不轻,人间情感凉薄,或许这一遭,你担不起。”青染平淡地说道,仿佛这件事和自己无关。但亚希伯恩却从她青碧色的眸子中看到了悲切。
“泠帮了我许多,就当是报恩吧。”亚希伯恩解释着,“有很多东西我都以为无法承担,但是我还是活下来了,倒也没有那么不痛快。”
“好,我帮你,但是你欠我和黑山一人一个人情,你不能拒绝。”青染点头道,便向着泠走去。
“力所能及范围,我一定竭尽全力。”亚希伯恩认真地说道。
一旁的黑商人面色若有所思,这人情怎么还到了自己身上了呢?罢了,人情不压身,作为商人,他自然明白人脉的重要性,也当作一次投资了。
不过,秘首的目的不一直都是那一块刻印“时序”的碎片吗?莫非是时机未到,还需以人情为引,徐徐图之?黑商人猜不透青染的心思。当然也只有青染隐隐猜出“时序”的碎片已经作为亚希伯恩刻印诠释的材料,已经难以拿到手,不如趁此买个人情,未来计划也可顺利进行。
青染走到白鹿跟前,从布袋中取出一捆红线,系在泠的手腕上,在冥冥气机的牵引下,红线凭空飘起,牵住亚希伯恩的手腕,无视手腕处的护甲,直接融入其中。
这是什么?亚希伯恩眼睁睁看着红线融入了自己的血肉当中,却完全没有感觉,青染手掐出种种手印,“因果.缘”通过红线将两人连接在一起,亚希伯恩只觉得手腕处异常的阴冷,浑身的气力不断向着红绳另一边涌去。但是,随着气力的削减,手背上的烙印却滚烫,似曾相识的感觉中,亚希伯恩明白这又是对刻印的诠释过程。
倘若每一种诠释都是一种能力,这一种新能力到底是什么?亚希伯恩想着,旋即将此抛到脑后,集中精神,泠的事情总归是更重要些。
又过了几次呼吸后,亚希伯恩手腕一松,抬眼看去,之间青染手指一弹,将红绳收回布袋。她的眼中露出疲惫之色,显然这种法子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