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人马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见彼此的相貌。
领头的小将从未见过,博洛不由勒停了马匹。
队伍缓缓的停下,奴仆美人们不知发生了何事,皆是疑惑的踮脚张望。
看着前面这队清军押着这么多人太监宫女,萧风霆笑的有些张狂。
一声令下,骏马骤然加速,萧风霆一骑绝尘,后面的战士也快速扩散,队形由点变成了面。
如一个突然化拳为爪的武林高手,疾风般扣向敌人的咽喉。
博洛大惊,但是队形拉的太长,想形成战阵抵御已经来不及了,好在身后的亲卫反应很快,已经开始搭弓射箭。
萧风霆一声冷笑,没有开枪,臂上的小盾一抬,乌黑的军刺已经擎在手中。
后边响起哒哒声,形成了攻击面的汉家军战士一阵点射,还未拉开满弓的清兵应声落马,只来得及射出了一轮软弱无力的箭雨。
萧风霆手中军刺游龙戏珠般,轻松磕飞了射来的箭枝,马已近前,军刺直取鞑子将领的咽喉。
说起马上的功夫,博洛是不怕任何人的,身形微闪,一个盘旋飞舞,便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刺。
这一招御马术蒙古人会,回纥人也会,但是女真人会的却很少,这是博洛一直引以为傲的神技。
只是老努曾经嫌弃的说过:“女真的勇士不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所以学着在马上打旋旋的女真人确实不多,这是博洛将之命名为‘神技’的真实原因。
物以稀为贵,野蛮人都懂的道理。
学的人少了,自然便显得与众不同。
只是会盘旋飞舞的不止博洛一人,萧风霆也会,但不是马术,而是手中的利器。
军刺长长的握手,是为了方便安在冲锋枪上面作刺刀。但也同时能在搏斗中做到更好的抓握和掉头。
而掉头这个技能显然也被萧风霆玩出了花样,一刺不中之时,军刺已经顺着手腕掉了头,改冲刺为反刺。
无论马术如何的惊人,双腿终究是不能同时离开马镫的,要是离开了,那盘旋飞舞就真的只剩下飞舞了。
博洛不想飞舞,那么勾住马镫的腿就躲不开这一刺。
‘噗’的一声,入肉时相当的丝滑,连一丝阻碍都没有,军刺独有的放血槽不但能够放血,还能减少阻碍。
两马相错的时间是非常短暂的,所以这一刺并没达到特别的深度,便已经分开。
血槽尖锐的六棱角在搅动中把伤口扩大,等军刺与大腿分离时,带出了一坨血肉,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血洞。
一声惨呼声音很大,但却被汉家军战士的突突声和人惊马嘶的声音掩盖掉了,以至于后边的亲兵误以为,贝勒爷的忍耐力异于常人。
萧风霆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军人的本事就是找准敌人队伍中的薄弱点。
撬开这个点,以点带面,打散敌人,将自己的劣势转化成优势,再将优势进一步扩大。
而不是像江湖豪杰一般,捉对厮杀,非要见个真章、分个高下。
一击得手后,所以萧风霆并未转身,继续冲锋。一个完整的贝勒都不一定能够逃掉,何况是一个瘸腿的贝勒。
骏马在溃散的清兵中呼啸穿插,失去了抵抗意志的马上勇士也变得和常人无异。
什么满万不可敌,只是因为明廷当时已经病入膏肓,明军没有抵抗的意志和齐全的装备。才显得女真人那么的英勇善战。
若是遭遇太祖时期的明军,不用徐达、常遇春、蓝玉这样的猛将,一个汤和就能把他们打出屎来。
若是没有那些汉臣的卖命,区区鞑虏,怎么可能得到大明的半壁江山。
其中吴三桂、洪承畴、范文程可谓清初三大巨奸。
相比于范文程,被后世夸成了一朵花的洪承畴最是该死。
范文程毕竟是被老努抢去的,为了生存,费尽了心思才得到皇太极的器重,当然要报答老努。
但洪承畴深受崇祯皇帝信赖,官拜‘蓟辽总督’,真正的封疆大吏,可谓位高权重,松锦之战败了不可耻,胜败乃兵家常事。
可是这狗东西为了睡大玉儿,为了胯下那个脏污的器具,卖了自己的同胞不说,还积极的为清廷出谋划策。
可以说大明降清的大官,大半是他的功劳或者说受他的影响。
而吴三桂仅仅是因为蠢。
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无非就是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把反叛推到什么都不懂的女人身上,无耻可笑。
想学周幽王,也不问问自己有没有烽火戏诸侯的地位。
说的还轻巧,背叛大明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子服侍,可是却被清廷算作了第三等人。
无论战功多么显赫,手上了沾了多少同胞的鲜血,最后还不就是个奴婢罢了。
一身的贱骨头配上这么个主子倒也是绝配。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反过来也适用,被人看成了第三世界,就不要去硬凑,就算是看在你资本雄厚的份上接纳了你,子孙后代还不是被人家视作下等人。
这个世上所有的文明中,只有华夏文化包容并蓄,海纳百川。
所以才能诞生如此璀璨夺目的文明。
随着清兵的溃散,战斗结束。没有俘虏,要么死了,要么跑了。
太平街上跪满了一地的奴仆,吓得瑟瑟发抖。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等待他们的是多么光明的未来。
再也不会是贱籍,更不用服侍人,即便是以后做服侍人的工作,那也只是份工作而已,若是工钱不合适,不干便是了。
不会有强迫,更不存在欺凌,可以昂首挺胸的沐浴在阳光之下。
跪着做人当然体会不到站着做人,是什么滋味。
就像不经历苦难的人,会很轻浮的说上一句‘何不食肉糜’!
我们的民族经历过深重的苦难,知道这里面的痛楚,所以早就学会了为别人撑伞。
见面相互之间打招呼,用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吃过了吗。”
不是关心你的地位,你的财富,而是关心你饿不饿。
如果你饿了,来,不管我有什么,先给你吃。
“欢迎你们成为我们。”
这是萧风霆对这些奴仆们的开场白,简单明了的表达了善意。
没有捆绑,更不存在鞭打,只是简单的问候。
奴仆们抬起了头,青年将军很有质感,眼神很犀利,面色也很冷峻,唯独看不到原先的主子身上,散发的那种阴毒。
旁边的战士身上,散发的朝气也很令人舒服。
像出鞘的刀锋一般的明快锐利,却满脸质朴。
虽然早就让他们不要跪着,可奴仆们哪里有胆量起身。
看了一会,一个曾经服侍过崇祯皇帝的老太监站起了身,弱弱的问道。
“你们是戚爷爷的兵吗。”
当年他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曾经见识过这么精神的战士,是名将戚继光的战士。
萧风霆哈哈大笑。
“你就当我们是戚爷爷的兵好了,我很荣幸。”
少帅是敬重英雄的,所以这样说少帅定然不会反对。
“起来吧,别跪着了,以后你们不需要跪任何人。”
见青年将军如此亲切,众人也三三两两的起身。
萧风霆大手一挥,说道。
“现在外面还在打仗,你们先随我进宫,等一切稳定了便送你们回家。”
回家!回家吗?
哪里还有家?抢来的,家人早被清狗杀光了,大明皇宫俘虏的,四面墙头为家。
知道情况后的萧风霆抓了抓脑袋,戴在头上的发套又开始发痒,索性一把扯下,挠了个痛快。
战士们见副营长都把头套摘了,也纷纷扯下了头套,反正已进了内城,干仗也是真刀真枪的对阵,戴不戴这个发套也无所谓了。
汉人的仪容恢复,虽然有些蓬松散乱,给人不修边幅之感,但确确实实是汉人发式。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天的哭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是最近被送进宫的,宫外老嬷严格的训练和针扎,让她学会了亦步亦趋。
但她比起这些长久呆在宫里麻木的奴仆,显然情感要丰富的多。
看见汉家仪容后她无比的笃定自己获救了,这就是来自同族间无条件的信任。
所以她控制不了自己,大哭出声,将那些奴化的教育抛之脑后。
有了她领头,人群中的抽泣声越来越多,只是长久的忍耐让她们哭的没有那么肆意。
萧风霆找老太监一打听,皇宫里别说清兵,连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所以他的战斗任务已经完成了。
静静的等他们哭完、哭好、哭爽了之后,萧风霆领着他们进驻了宫城。
有了这些老员工的清理,被摄政王搞得乱七八糟的皇宫很快就焕然一新。
因为萧风霆实在不擅长打理这些事,索性随他们自己组织起来弄,甩手掌柜还是很爽的。
因为大多数清军已经撤到了城外,内城很快被肃清,诸部首脑也在太平街聚头。
在钟阜门擒住博洛贝勒的方成汉,一脸玩味的看着萧风霆,大笑他是个傻子,居然把这么大的功劳白白放过。
萧风霆一脸的懊恼,打仗时他的眼睛只关照战场,哪里会想到跑了这么一条大鱼。
傍晚时分,阎应元从姚坊门进城,接手应天城的工作。
少帅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所以要等他把应天的敌人全部肃清后,才能让少帅进城。
卢传廷也表示很无奈,不由得吐槽。
小爷又不是面团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