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时间过得很快，平静的日子降临，就像每个星期天都会在教堂里弥撒，聆听主的声音。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人们以为安宁到来的时候，总会出现各种糟糕的事情。
而糟糕的事情挺过去的时候，安宁又一次降临。
周而复始，循环不断。
“有的时候，人和麦子又有什么不同呢。”波多和身后满脸骄傲的妻子如是说着。
“我们是人，不是麦子，可怜的波多，又喝醉酒了。”妻子面色一垮，感觉有些不自在，波多为什么就不能像马丁那样稳重。
整天就知道说一些胡话。
想起马丁那强壮的身躯和硬朗的脸颊，都感觉脸发烫。
今天是秋收的日子。
天气有点不大寻常，以往这个时候正是阳光晴朗的天气，现在却是烈日炎炎。
索菲亚有点后悔穿了外套，汗水一颗颗从额头冒出来。
“庄头，人来齐了没有。”
领主和农户的关系相互依赖，又相互对抗。
身为臣民，无论是自由民还是契约农奴都有一定的义务，只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农奴的义务远远超过自由民。
庄头脸上充满微笑，拍拍胸脯保证，“索菲亚管家，感谢仁慈的老爷，这帮懒货不需要去催，在太阳高升之前肯定全部会到。”
事实也如他所料。
要是站在军堡高墙上看，就能看到村庄里，一栋栋木屋打开。
穿着清凉亚麻短袖的农民走出家门。
有的赤膊，有的赤脚，要不是今天是索菲亚小姐，哦不，索菲亚管家，他们肯定会赤裸上身来的。
庄头眼皮直跳，这帮懒货。
索菲亚见了，脱掉白色羊毛手套，快速的向庄头和庄园管事下达命令。
“按照昨天我们说的事情，三天劳役期间内，农奴使用老爷提供的长柄镰刀收割小麦，自由民和围栏农需要自行组成车队，运输老爷的粮食进入仓库。”
庄园管事点头哈腰，庄头见了急忙走上前来，“农奴需要租赁长柄镰刀的话，该如何收取费用，索菲亚管家。”
这件事情威廉老爷已经交代过了，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索菲亚还是一字不漏复述，“长柄镰刀3天使用费用为一枚便士或者同等价值的其它财物，要是造成损坏农户自行承担修复费用，要是导致镰刀遗失，农户需要三倍原价格赔偿。”
至于价格多少，那就要看威廉老爷心情了，这一点索菲亚没有说。
庄头听了直点头，心理高兴至极，他没想到这个价格如此低廉。
“感谢仁慈的威廉老爷。”回头就向渐渐聚集在一起的农民走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
“真的吗，老庄头，长镰刀三天只需要1枚便士？”
农户没想到租赁价格会便宜这么多，内心忍不住向天父祈祷，这么仁慈和充满智慧的领主一定要让他长命百岁。
“这个价格，比我想象要低很多。”其中有些心绪活络的小佃户，双眼明亮有神，“我帮忙干一天杂活，所收割的小麦只能赚取1枚银便士，而长镰刀三天只需要一枚便士。”
一天的费用甚至不到一条烤面包的价格。
自己完全可以长期租赁下来，无论是割草还是收割耕地，效率翻了好几倍，赚的钱也更多。
热火朝天的劳作大军，瞬间化为洪流，冲向了马丁的铁匠铺。
领走了心心念念很久的长柄镰刀，带着微笑冲向河边的耕地。
威廉也起来，今天真的很热。
天还没亮就感觉浑身是汗水，军堡墙壁上，到处都是娟娟小水珠。
倒阳天回潮了，吓得他赶紧爬起来。
“丽莎，把军堡里的窗户都打开，墙上都是水。”
命令家仆打开窗户，消散掉水汽，这种环境住久了，那可就真的是。
吕布未逢明主——嘌呤半身。
只穿着白色羊毛短衣短裤，威廉走出军堡，来到马圈。
马夫正好不在，威廉倒也不介意，从库房里拿出自己的马鞍套上一匹白色带着灰斑的马，跨上武器带，拒绝守门军士的陪同，骑马离开军堡。
“这种感觉真不错啊。”独自一人，如同郊游。
威廉欣喜，骑马走在乡间小土路，从村庄外围前往河边的自营地。
路上经过自由民和农奴的份地，他仔细打量起来。
“我想的没错，整个山谷平原都是肥沃的黑土壤。”拔出长剑插入泥地，带出一点黑色的土，也不算是很黑，一种灰黑色。
不比东北平原黑得油光发亮的黑土地，但是绝对比大多数农耕区的要优良许多。
但是土地上生长的小麦就让他直感脑门疼。
黑土地上，长着稀疏的小麦秆，就像程序员的头发。
一些杂草被扒掉丢在地上晒成干草，其中依稀还能看见不少的小麦断裂、倒伏、腐烂，传来一股臭味。
“落后的耕作技术，他们都是用轻犁刮了一层浅浅的土，就直接均匀的洒种子。”
这种耕种技术落后东方，比学霸和学渣的差距都大。
他也猜到了小麦出现这种问题的根源。
肥料、育种、农具、耕种技术，农业四大根源技术，中世纪都是落后的一比。
肥料上，他们是知道使用绿肥、泥肥、草木灰等，但是人和牲畜的粪便他们无法使用，不是不懂，而是不知道发酵沤肥。
育种就不用说了，捞了一把小麦穗，零星长着几个饱满的麦粒，但还有一些是空家伙，只长麦麸不长种子。
农具只有浅浅的轻犁，只能在土质松软的地方，黑土壤虽然肥沃，但也因此而黏腻厚重，抓了一把都感觉手是黏糊糊的。
轻犁难以深耕，会造成不轻的水土营养流失，特别是氮肥。
耕种技术就不用说了，只知道洒种子，能好到哪里去，同时期的东方可是会轮作套种、间作、垄埂技术，无论是哪一样都是降维打击。
“难怪这个时期的收成大多在1:3，有的甚至更低。”
威廉也解开了心中几十年的疑惑，其实并不是一粒小麦种子，只长出了三粒麦粒，而是各种落后的技术，导致了减产很严重。
要是全都给解决了，在现有的种子特性下，不求现代选育的变态高产种，也能达到1:4，甚至1:5。
看上去只是增加了一点点数值，但是可用粮食直接翻了一倍。
看来打铁的赚钱大业，和改进农业技术要同时进行，接下来的时间里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