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堡外围有一处空地，上面长满了绿油油的大麻、荨麻和不知名的高草。
一丛又一丛，直到看不见地下黑黝黝的泥土。
当亨利浑身汗水的跑回来的时候，军堡里好奇的人早就挤满了这一处空地。
今天是星期天，应该是弥撒的日子，早早的在教堂里渡过和主的会面，便马上赶了过来。
“这个东西是什么？”特兰普早就习惯了威廉的不同寻常，但是设计出从未见过的东西，这倒是头一次。
“这是用来割小麦的？”
“是的，特兰普管家，男爵大人亲自命令我做出来的。”
笑了笑，特兰普没有回答，却是回过头来，“索菲亚啊索菲亚，我以为你辅佐老爷的这段时间里会有些长进，没想到却让老爷做这种~”
该叫什么来着，“这一点也不贵族。”半天吐出来一句话。
“我只是个家仆，特兰普管家，我的责任就是完成老爷吩咐的事情，尽全力，因为我没有老爷那样的远见和博学。”
“那么这可就太遗憾了。”
威廉骑着马从军堡里赶出来，居高临下，第一眼便看到了摆在众人面前的长柄镰刀。
“干得不错，马丁！”惊喜一声，翻身下马快步过来。
双手雀跃的握住镰刀。
这玩意和寻常镰刀不同的点有很多，木柄并不是笔直的，而是微微弯曲有一个受力的曲度。
因为人是站着收割，需要切小麦秸秆，所以刀刃和长柄有一个35°左右的斜角。
木柄是并不是想象中那种浑然一体的榫卯结构，而是挖个凹槽，拼接后用小铁钉打牢。
其中最让他惊喜的是，在镰刀垂直的上方，巧妙的安装了一张亚麻布兜，整个长刀看起来奇形怪状。
但是在威廉的眼里，这全手工打造，耗时两三个小时制作的简易玩意，却是浑身散发光芒的传说级装备。
这可是自己改变这个世界，迈出去第一步的见证。
握在手里，令人惊奇的合手，宛如量身定制。
“我想想是怎么使用来着。”这东西无论是在华夏大地，还是国外，都流行过很长时间，但威廉也只是在博物馆里见识过而已，并没有真的上手。
在脑子里整理一个流程出来，至于使用如何，那就在实践中慢慢调整。
“好了，马丁，我们去试试看。”
“请恕我直言，老爷，您不必亲自动手，让仆人动手，您更能看出其中不足，更方便修正。”特兰普揉了揉眉头。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老管家。”
人群中的托蜜拉细细咀嚼这句话，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看着快步离去的威廉，纷纷跟了上来。
迫不及待的选了一个水草丰茂的地方，这里杂草丛生，蝴蝶飞舞，一个又一个触手舞动的小虫爬上爬下。
除了牛羊和割草的劳工，每人愿意在这里待上哪怕一分钟，不然注定满身的包包。
但今天。
为了保险起见，威廉让众人后退几米，这让他们有点紧张。
试着虚空舞动一小会，威廉便有了手感。
人站立，镰刀平行于地面，锋利的刃口十分光滑，理论上长柄镰刀可以收割一个人为中心的圆形。
即使保险起见，一个扇形也是轻而易举。
深呼吸一小下，双手握住，脚部支撑而腰部发力。
镰刀锐利如同刀剑刺入草丛那绿油油的躯体里，刀刃化为一道虚影，快速闪过草丛。
随后宛如雪崩，草丛瞬间垮塌，立马便被兜布网住。
镰刀去势不见，好在威廉及时受力，但网布里的新鲜草料缺如洒水一般扑向众人。
“见鬼，用力太猛了。”
有了经验，威廉再次挥舞镰刀，这几次之后，众人便看到草丛凭空就失去一大片，而在埂上，是一团团一人环抱大小的草团。
“好快的速度！”最先出声的却是特兰普，愣神的看着脚下的草料，鼻子间还有那种混乱的草汁液味道。
“天父啊！”
“这真是我打造出来的农具？”马丁不可思议。
“毫无疑问，马丁先生。”索菲亚面色惊奇，走了上来，从刚刚第一刀的地方跨步。
她整整数了十步。
“这只花了半分钟！”她内心十分惊讶。
对农业十分擅长的庄头啧啧称奇，恨不得立马上手起来，“按照威廉老爷的这种方式，天父啊，以前我们一人一天最多收割一亩地，现在我们可以收割一英亩，翻了6倍。”
“您的智慧真是天父所赐，凡人无法与您相比，我尊敬的老爷，还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想请问这种神物能够租赁给您忠诚的农奴吗？”
老庄头满脸希冀，双手紧张握拳，谦卑的低头。
“当然可以，庄头，只需要支付一些费用便可以使用它们。”
笑话，这搞出来不就是为了提高生产力嘛！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是毫无疑问的。
现实不是游戏，庄园人口少而土地空旷，想要吸引外人迁徙进来都没有什么理由。
战争虽然是野心家的阶梯，但前提是野心家有直面战争的实力，就山谷庄园这小地方，随便来一只中小规模乱军和流民就给冲烂了。
所以提高生产力，是第一步。
有了多余的劳动力，才有资格进行农业技术和更多工具的改进，反馈而来的便是更多的粮食和财富。
有了粮食自然能够吸引更多的农民过来，更多的农民意味着更多的劳动力，手工业自然也就有了发展的可能。
钢铁行业、纺织行业、矿产业、酿酒、造玻璃、搞肥皂等等才会如雨后春笋。
前期虽然慢一些，但只要形成体系，那对外面那群只知道比武和打架的贵族，那就是降维打击。
等他骑脸输出的时候，那帮大老粗们肯定会惊掉下巴。
而这，才是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大人，这种农具的确十分强大，但它有些笨重，要是遇上灌木就可能卡住。”庄头立马就看出长柄镰刀的小弊端。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威廉咳嗽两声，从脑海中回过神来。
“我可以加厚刀刃，这样至少不会损坏。”马丁及时的提出解决办法。
点点头，威廉志得意满，“还有多久就是丰收节，老管家。”
“年中祭过去快两个星期，距离高阳月只有五六天了，有些春天种的燕麦差不多可以收割了。”
这么快。
威廉回头问，“你们最快的效率是多少，马丁。”
“庄园一共有三个铁匠，但我知道还有好几个学徒手艺不错，七个人加上木匠的话，一天可以打20把长镰刀。”
这么说来五天也能有百来把，庄园真正的劳动力也只有三百多人，一半的男性劳力，也够了。
还能留有一些铁料，以备他用。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驴子的嘶叫声，威廉看过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农奴，面色垂危的骑在上面，当他跑过来的时候，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