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特兰普手里拿着几本书册走出房门，从其中抽出几张纸条，拢成一叠。
路过大厅，忙碌的贴身女仆丽莎抬头就看见他：“特兰普总管早上好。”
“嗯，你也好。”从身边路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这。
丽莎面色惊讶，从没想到有一天严酷的总管会回应自己的问候。
但之后立马又低下了头，总管是家仆里的头，在她们眼里仅次于男爵老爷。
这些大人物总是喜怒不定，万一被看见什么漏洞，高低要被大骂一顿。
‘还是老爷好，只要干好自己活，总是那么温柔。’
但一想到老爷不要自己服侍，她就感觉呼吸提不上来。
楼下女仆胡思乱想，楼上的特兰普也是心神不定。
“昨天整理了一晚上，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了。”
威廉忽然对庄园的重视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倍感压力增大，也让他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赏赐美酒和肉食，彰显自己的慷慨，宽恕托蜜拉向农奴彰显自己的权威和仁慈。’
近阶段种种手段表明，老爷终于把心思转向了权威和热枕。
老爷这是开始着手当一个真正的贵族了，我不能让他厌恶自己。
而且老爷的变化他也书信告知伯爵大人，这一定能够改变家族的态度，虽然会很慢。
‘但只要我暗中引导，老爷肯定会重归家族的。’
他对这件事情很是肯定。
“进来吧，特兰普。”
忽然威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他面色惊愕，笑笑的推开了房门。
“早上好，老爷，您怎么知道我来了呢。”
“这个庄园里谁会一天到晚穿着高跟牛皮鞋走来走去的呢！”
看了眼脚上的棕色牛皮鞋，特兰普笑开了脸，“老爷的双眼能够看穿一切。”
“好了，把东西给我看看。”威廉已经迫不及待了，他想要知道这个庄园里，自己有多少人口，多少耕地，多少牲畜，不动产有哪些，自然资源又有哪些。
这些东西事关未来。
“不辱使命，昨晚我已经把您要的信息编撰成册了。”特兰普面色郑重，把书册呈递上来。
但结果让他很失望。
“世界通历1298年的数据？这可是两年前的啊。”仅仅翻开第一页，威廉就感觉有问题。
仔细往下看，果不其然。
里面记载的信息杂乱没有体系，甚至出现重复出现的数据。
而且从两年前的九月一日开始，后面的信息就是一片空白。
“老爷，庄园的书记官两年前被前任领主以冲撞贵族的名义放逐，我根本找不到多少有用的数据。”
特兰普提起一口气，无奈解释：“我认为山谷庄园近年来应该变化不大，这些数据还是有一定准确性的。”
“是吗，去年我在拉泰城就听到，有许多流民抛弃家园，进入雪漫山脉成为盗猎者的消息。”
“山谷庄园身处雪漫山脉，远离纷争，你认为他们不会迁徙进来吗？想想我们是怎么遇见索菲亚的。”
威廉揉了揉眼眶，语气十分无奈，愣愣的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老管家。
“我们可以叫庄头和庄园管事来问话，老爷，他们肯定知道具体的信息。”特兰普出了个看上去不错的建议。
看威廉面色不解，他急忙解释：“庄头是直接向您负责，是从农奴中选出来的头领，庄园管事负责庄园里一切事务，他们肯定知道。”
“那好吧，我在这里等着，劳烦管家去把他们请来。”威廉摸着下巴，沉重的摆摆手。
特兰普连忙叫上几名男仆，骑着马匹快速向庄园赶去。
当威廉的房门再一次被敲响的时候，门外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庄园管事和庄头满脸惊恐的看了眼身后，老管家面色阴沉，眼神警告几人。
两人苦涩不已，只好硬着头皮走进男爵的书房。
“放轻松，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庄园，还请你们畅所欲言。”威廉提起精神，面色微笑。
摆摆手，站在一边的男仆搬来两张椅子，“坐下说吧。”
庄园管事和庄头诚惶诚恐，内心却有点得意，能够受到领主的礼待，这可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乡下人没什么见识，被威廉小手段一弄，当场就打开了话匣子。
但数据仍旧不准，庄园耕地两人估算有上千英亩，但具体多少不知，只知道威廉的自营地有200多英亩。
“有多少人，慢慢说，不着急。”倚靠在身后，阳光照耀一半脸颊，另一半隐藏在阴影里。
庄园管事瞧了眼庄头，身子前倾抢答道：“至少有410个人，领主大人。”
“410个人？”身后的特兰普大喝一声，“你刚刚不是说有432个人吗？”
庄园管事当头棒喝，立马结巴起来，满脸纠结：“我~我数了好几遍，老爷，但每次数得都不一样啊。”
前后数据不一，很明显都是瞎扯的。
那么之前关于耕地面积的大概率也是胡乱猜的。
威廉明白一件事情，这不是现代社会，识字率超过90%。
在这个落后和愚昧的中世纪里，识字的人不超过1%。
可想而知，统治的效率会有多低了，也难怪会形成封建领主制度。
因为落后的文明压根没有成体系的统治，国王无法有效的统治广大的土地和不同的民族，只能分封以求间接统治。
威廉无力的摆摆手，手指点点桌子，抬头问道：“军堡里有多少人会认字，老管家。”
恶狠狠的刮了低头不语的两人一眼，特兰普上前低语：“侍从长索菲亚会认字，还有和她一起被我们收留的丽莎也会认字。”
想了想，“还有托蜜拉小姐，我看见过她有一本手写稿。”
就这么完了？
威廉无语的想到，诺大的男爵堡，居然只有寥寥五个人会认字，这还包括了自己。
“前任领主因为胡乱提高地租和赋税，引起很多庄官不满，所以都被他罢免放逐了。”特兰普小心提醒。
“坑爹的玩意。”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前任领主头上。
威廉的心情才是好了一些。
“好了，看来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了，管家。”
“老管家我希望你能带着几名仆人，丈量庄园所有耕地，包括草地、林地、荒地。”
“把侍从长索菲亚叫来，我希望她能够统计庄园人口和牲畜情况。”
“请来托蜜拉小姐，她在农民中声望很高，我希望她能够帮我了解农民日常生活情况。”
最后威廉想了想，“告诉我的贴身女仆丽莎，我需要她帮我统计我在庄园里的资产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