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几下，徐北从牲皮边缘插入刀锋，撕开它的表层，揭掉外面已被火焰熏黑的部分。
密密麻麻的神秘符号在这被揭掉部分的另一侧刚刚显现出来，便被徐北的暗红内气统统化为灰烬。
“塔克，没问题吧。”徐北暗中问着轮盘，虚空里传来肯定的回应。
“刚刚的图案已经被记录下。”
虫人并没表达出震惊或愤怒的情绪，它只是慢慢倒退，周身盘旋的虫群也被控制着缩回了它的体内。
少年依旧随意抓着牲皮边缘，把那刚被撕开一层的新鲜部分展示出来。
暗红色泽，仍带着毛孔痕迹的皮肤上刻满了极为细小，却整齐万分的符号。
蝇头小字已不足以形容它们的细微。
这些字体只有蚊子脚大小，仔细看去，每处笔画却格外清晰，让人难以猜想那雕刻者是用何种手段完成了这幅牲皮。
“正宗散教手段，你猜猜这张厚过一指的牲皮，能被撕开几层？”
“每层正反都是这般大小的字符，统共又包含多少讯息？”
徐北掸了掸衣服下摆，一边淡淡说着，一边玩味地抚摸着那张牲皮，
“不过，我可看不懂这些，也没兴趣看懂。”
“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用火把它们一层层烧去，这声音可是清脆里带着嘶哑，多好听啊！”
说着说着，徐北笑着又以刀尖插入那牲皮边缘，极为精准地撬开薄薄一层；
几乎透明的皮层被徐北拈在指尖，猛地挑起。
还未等那虫人移过去目光，这薄薄一层牲皮便燃起烈火，顷刻间化为灰烬。
“怎么样？你大可以动手，反正在死前，我可以烧个痛快！”
少年目光里已带着些癫狂，他未等虫人有所反应，自己再次以刀尖撬开牲皮，准备重复刚才的动作。
“停……停……”
那虫人张嘴嘶声说道，似乎是很不习惯发出人声，下一刻这声音就转变为虫类独有的鸣叫。
“说的什么鸟语，老子可不在乎！”
徐北装模做样地对着牲皮挥刀再斩，虫人腹腔却突然爆开，钻出三只浑身沾满粘稠黄色汁液，拇指粗细，却有草蛇般长短的蛆虫来。
“道友，停手！”
极为清晰的人声从三只蛆虫之间传来，惹得徐北和宇香菱都皱眉看过去。
只见一只蛆虫下半部分有规律地鼓起再干瘪，从口中吞吐大量空气；
另外两只则是盘在那蛆虫的口部附近，彼此缠绕组成了个咽喉模样。
那声音便是这“咽喉”中发出，极其不自然不说，每个字符之间还都有着“嘶嘶”的风声，结合这蛆虫咽喉的恶心模样，让人头皮不禁发麻。
“终于现身了是吧？”
“我长话短说。现在，远离我们，退到二十丈之外。”
徐北一手把宇香菱拉近自己，一手握住牲皮，语气淡漠道。
那虫人依照着办了，连同和它腹腔牵扯的三只蛆虫也倒退回二十丈遥远的距离，但依旧彼此纠缠，保持着这“虫造”咽喉的形状。
“我们要离开这座丛林。你可以跟随，但不得接近。”
“一旦见你走入二十丈的距离之内，我就烧掉两层牲皮。”
“到了丛林边缘，我就把剩余的牲皮丢掉。”
“你能得到多少东西，取决于你的行为。”
徐北判决似地说着，脚步已经开始向外移动。
见那喉咙没再发出声音，宇香菱也大着胆子，跟在徐北身后走动起来。
“道友，你无法逃走。”
三条蛆虫在身后徐北二十丈的距离处游走，精确无比地控制着距离，跟着徐北移动的脚步慢慢向前。
那人声沉静宣告着，已经不再那么漏风，趋近着自然。
“多嘴。”
徐北抱着宇香菱飞过一处水面，落地瞬间便撬开两层牲皮，再随手烧掉。
回头看去时，那三条蛆虫已经浮空跟上，身后虫人腹部伤口大大裂开，五色斑斓的虫子争先恐后涌出，与那三条蛆虫缠绕。
心，肺，肝，脾，胃，一套完整的五脏六腑围绕着三条蛆虫逐渐成形，却是由无数虫子紧密盘绕组成的。
同时回头看去的宇香菱见这非人景象不由脸色煞白，但她胃囊早就吐得干干净净，只能干呕几声充数。
“道友，我来了，你躲不过。”
徐北身后二十丈，由青绿色毛虫围成的一张孤零零的嘴巴不断开合，传出威胁的话语。
那“人”的四肢已经成形，只剩头颅还未被组合好，现在脖颈上也只有一个嘴巴在讲话。
“宇姐姐闭上眼，全身放松。”
徐北暗暗传音，脚下火光更盛，真火驰掠的招式催动到极致，陡然间甩开那“人”好大一块距离。
与此同时，他手中牲皮猛地掀开两层薄薄皮层，随风朝后方飘去！
早在之前说话时，徐北就暗中运刀将牲皮各层都撬开口子，随便一捻，就能让那对应的一层揭开飘落。
“这牲皮统共一百一十一层，此前已经揭开了四层，加上这两层……不知道能拖延它多长时间。”
徐北感受到背上宇香菱微微颤抖的身体，脚下步伐更加迅捷。
但甚至不用回头看，他的神魂已经感知到了那等存在，此刻就在距自己二十丈的距离处轻松跟着，浮空而行并无一丝吃力。
而它手上各自抓着一张薄薄的牲皮，炫耀似地让它迎风飘着，由绿毛虫构成的嘴唇大大咧开。
“看你还笑得出来！”
“‘灹’！”
徐北怒吼，连连两声火光，那人形存在瞬间被火焰淹没，顷刻间又完好无损地现身，只是两手的牲皮已经化为灰烬了。
阴沉声音不断朝徐北传来：
“道友，何苦？”
“我们可以合作，不必将此等珍宝随意毁坏。”
“你应是望岳商会的人，要知道，你们的会长已经是我的徒弟了。”
徐北缓缓停下，扭头回来看向那“人”。
一只金黑颜色的修长爬虫缓缓停在它的头顶，把拼图的最后一块补齐。
在徐北眼中，各色虫豸蠕动的景象梦幻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秀美女子，不近烟火一般的神情高贵淡雅，静静悬在半空之中。
“宋望岳，可是我的师弟呢。”女子歪头嫣然一笑，俏皮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