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徐北是么。你可是好不容易让‘那位’看上的存在。”
“只可惜，你只会让他失望了。”司空长老语气里带着讥讽。
他摇着头下了结论：“这弟子纵使领悟了火土内气，也毫无培养价值。”
洛清和齐老均是一惊，齐齐开口：“此言怎讲？”
司空长老摇头道：“洛清，你知那本《禹经·苏》为何是禁止弟子览阅吗？”
“是因为……怕弟子学了里面功法，体内两种内气冲突，走火入魔而亡？”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更深层的原因，是担心融合内气造成的修炼桎梏。”
司空长老解释起来道：
“‘通’至‘灵’，‘灵’至‘世’，阶阶往上都有桎梏，且一阶较一阶严酷。”
“内气，神魂和躯体三者不够协调，便是桎梏的根本所在。”
“洛清，你天生具有‘地岩脉’这一土系灵脉，又专修土系功法，内气神魂躯体三者极为协调，尚且为‘登阶’桎梏所烦恼；”
“想象下，体内共存着两种内气时，将会是什么情况？”
一个小巧泥人随着司空长老手指微动，从他掌心浮现。
司空长老嘴中默念一些古朴法言，洛清看见他师尊手中竟浮现出淡淡火光。
“《禹经·苏》的功法，我也钻研过些许。”司空长老淡淡解释着。
意识牵引之间，那缕火光就慢慢渗进了小泥人的身体中。
不消片刻，那泥人就发红发烫，整个身子都开始消融。
可没等它化为熔岩，泥人噗地一下爆裂飞散，火体内蕴含的火之内气也化为青烟。
司空长老抛下手中灰烬，顺理成章解释道:
“看。若要让两种内气融合地完美，就得一刻不停让神魂辅助，调整细节。”
“体魄也必须锻炼地如妖兽般坚韧，才好承受两者冲突时候的压力。”
“越往上修炼，这股融合内气便越是挑战着修士的神魂掌控能力和体魄强度。”
“也就意味着，他要面临的修炼桎梏是远超我们想象。”
泥人的灰烬还未落在悟道台上，便被不知何来的风所吹散。
“桎梏本身，倒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万山大陆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留给他慢慢突破。”司空长老抬头望着悬在上面的三头海蟒，语气罕见的严肃。
“珞清，你八岁进入禹骨门，如今距高阶仍有一步之遥。”
“这徐北纵使天纵奇才，也难以在数年内踏入高阶。”
“而高阶之下的修士，若无他人保护，在未来那场劫难中只有陨落的结局。
“有何必要向他倾斜资源？”
座下两人都沉默着，抬头望向那无比巨大的蟒骨，不知说些什么。
禹骨门里稍有些资历的弟子都知道，司空长老讲经水平极高，能言善道以理服人。
看人经事，也准确异常，隐约可预测未来之变故。
如今他们更加深了这印象。
“师尊讲的是，洛清的考虑还是不太周全。”洛清两手合拢，心悦诚服说着。
齐老则是在一旁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回应。
“都先回去吧，此事交由我来做些打算。”司空长老招招手，把两人送下悟道台，重新开启了禁制。
齐老颤颤巍巍地向着入口走去时，却听见司空长老的内气传音。
“这弟子的事情，我会告知‘那位’。”
“你可安排些人手在现场，管好其他记名弟子，防止‘第十七肋’有变故发生。”
齐老还未来及回话，只见周身景象扭曲起来。等他回过神来四处观望时，自己已经不在那洞天福地之中了。
“司空长老的要求，一定要做到……”他深呼吸几口默念着，略微臃肿身子一闪便消失在“第三肋”。
“洞天幻境”之内。
端坐在悟道台之上的司空长老微叹了口气，起了身直向台下走去。
他站在那海蟒吊灯的正下方，闪动着奇异色泽的右眼独自缓缓阖上。
“哼，融合内气……能找到这样的弟子，可真有你的，修。”
高耸雄伟的石壁洞窟此刻如流烟般溃散，身后异香弥漫的悟道台也化为泡影。
司空长老所站的地方，也仅仅是个宽敞点的大土洞罢了。
他依然睁起的左眼略往下瞥去。
透过无数地骨土层的阻碍，他凝练至极的神魂尚能敏锐察觉到“第十七肋”之下，那汹涌的地火景象。
“本不想管这事，可既然齐长老特意上报于我，也不能就此了之。”
司空长老手一抬，洞中土层便如活了一般翻涌着，他面前更是瞬间涌起一道土台，大小恰好足够放置某种令牌一般的东西。
灿金色“髓之令”被司空长老凭空掏出，随意扔在土台之上。那中央的“禹”字陡然发亮。
他仰头思索少时，随后手指便点在那令牌中央。
淡淡内气波动于空气中有规律地呈现着，半刻之后，司空长老才收回令牌，把一切恢复成原样。
“我也只好把这弟子的现状原封不动告知你，至于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情。”
“如此绝佳的修炼胚子，若是我的弟子，我定会让他放弃融合内气，专心修炼土法。修，你又会怎么想呢。”
司空长老思考着，又昂起头挥动袍袖，转身走向洞窟深处。
他那只右眼再度睁开，空气里弥漫起千年木头的异香，明亮烛光也洒满了这片洞府天地。
“筑基，第五重，完成。”
不知多久后，徐北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从那已完全被烧成琉璃态的沙洞里走出。
这一次修炼的场所，他选择在流沙之下。
选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其实只是因为没办法。
随着筑基程度的加深，徐北修炼时散出的融合内气也越发多了起来。
泥土和岩石都难以承受那融合内气的极致温度，徐北在里面吐纳两个时辰后，整处洞窟就要垮塌。
两个时辰，对现在的徐北来说够干嘛的？还没等内气循环几周，头顶那不知多少斤的土石便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对现在的徐北虽是不致命，但也挺影响修炼心情了。
幸亏徐北向下多走了几条肋骨，竟发现一处绝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