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歌神情茫然,怔怔地呆站了几秒,才道:“你是哪位?”
众人的视线又瞬间聚集在男子的身上,只见他哭声一顿,抬起来的脸上哪有半点哭过的样子,他诧异道:“你不认识我了?”
江上歌闻言皱眉打量着她,却听李沧突然出声道:“高唐!”
“对对...诶?李神医你怎么也在这儿?”高唐一愣。
江上歌终于想起来了,啊了一声,连连后退。
“你...你是太行钱庄的掌柜!你怎么在这儿?”
高唐见她想起来了,哀怨的盯着她道:“你可是把我骗的好苦啊。”
“等一下!”总督终于忍不住的打断了他们,左右看了看才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高唐瞥了他一眼,“捐粮啊,这么明显的事!”
总督当然知道他这是捐粮,但...
“你是谁啊?”
“太行钱庄泉州分行的掌柜,高唐!”他清了清嗓子,又道:“奉秦家当家人之命来捐粮,但是以江上歌的名义捐出。”
高唐顿时收起了职业的笑,“这样说,懂了吗?”
“懂了懂了...”总督不再理会他们之间的纠葛,催促着小兵搬粮。
粮食到手才是真的!
还掉了之前从军粮贴补过去的粮食,还剩了十几车的粮食,从高唐那里得来消息,还有一批粮食在来的路上。
总督亲自押车进入了相州府,招摇过市,但凡有人问询,便有小兵高嚷着粮食的来处。
邱知府站在府衙前,沉眉看着他这般做法,不由哀叹一声。
“就算是这般做,又有什么用?”
总督闻声得意的走了过去,只见他在邱知府的耳边悄声耳语一番,邱知府神色愕然,呆呆的看着一车车的粮食。
见他这个样子,总督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下京城可是要热闹了。”
先不说京城热不热闹,江上歌的小帐子倒是热闹的很。
不仅李沧和高唐在,就连乔士安也闻声赶来。
“你说什么?我是秦茂元的女儿!你有什么证据?”
江上歌手中的茶水险些打翻,不可置信的瞪着眼,余光中见李沧摇了摇头,又问道:“师父!您也知道?”
“没想到,真的这么巧。”李沧叹道。
“之前看你拿出太行钱庄甲字号的银票时就有过猜疑,但是见泉州并没有异样,便没有多想了。”
高唐顿时炸了,“李老,您去江南时怎么不说?”
李沧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神仙!而且你们也没说拿着那银票的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呐!还害我跑了那么老远一趟!”
高唐顿时歇了气焰,“怎么说啊,秦家那些长老各个难缠!要让他们知道秦兄还在找嫂子,怕是早就要上吊威胁了。”
也是因为这个,秦茂元只能拜托一些格外信任交好的朋友私下寻找。
那时的他才刚刚坐上当家人的位置,每个人都在盯着他犯错,好将他拉下来。
后来位置坐稳了,也不怕得罪长老们了,却怎么也找不见了。
“不是,等一下。”江上歌站了起来,脑子有些混乱,“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李知府说的?”
“钧廉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份的?”李沧不解道。
“就是我受伤之后,他告诉我江愚死了,那时候才知道的。”江上歌解释。
李沧脸色微沉,“这个兔崽子!”
江上歌害怕他与李钧廉刚刚缓和一些的关系,又因为这事起了矛盾,连忙解释道:“是我不让他说的。”
“为什么?”高唐忍不住插嘴。
李沧轻哼了一声,算是没有再计较。
江上歌又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水才道:“我娘在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我也已经长大成人,你们老一辈的事情又关我什么事呢?”
而且,她也早就不是原身了,她一个异世来的孤魂,能在这里找到李沧这么一个诉说心扉的已经是不容易了,又何必再添羁绊呢。
万一哪一天她突然又回去了,这个世界留下的不过就是梦一场罢了。
可事与愿违,她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就发生了。
“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还有秦茂元呢?”
高朗很想纠正她对于秦茂元的称呼,但看到她眼里的烦躁时,他的心也咯噔了一下。
“之前以为你是赶考的众学子中的一个,秦兄他对照着花名册将疑似的学子都找了个遍,前些日子赶来泉州遇到了付文笠,才知道了一切。”
他极力的想要为秦茂元证明,可看到她越发紧蹙的眉头,他张了张嘴巴,却怎么也说不出辩解的话。
她说的没错,那些恩怨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而她一出生就没了母亲,能长到这么大还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现在人家好好的长大成人了,听说才成婚丈夫就战死了,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孩子有多么的不容易,谁也体会不了。
他又有什么权利为别人辩解呢?
而那个人在得知后,却一头扎进了坟前,他可能都没想过要来相州看一看这个女儿吧。
江上歌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帐篷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李沧出声打破了这份安静,“徒儿,准备准备回泉州吧。”
江上歌叹了口气,点头应下。
不管回了泉州会发生什么,她总要回去的。
有了高唐的金钱开路,回泉州的路都变得格外轻松,李沧惬意的享受着,江上歌却格外煎熬。
同样煎熬的还有坐在营帐里发呆的乔士安,他到现在脑子还是混乱的很。
怎么就成了秦家的女儿了?
握着的笔提了又提,却久久写不下一个字,叹了口气将笔扔在了一边,起身去找总督。
营帐内,总督同样为这件事发愁。
烛光晃了晃,他抬头看向掀开帘子走进来的乔士安道:“你也知道了?”
乔士安点了点头,“大人也在想这件事?”
总督点头。
之前他也没有打算刨根问底的非要朝廷给那百十人一个封赏,得不到封赏的多了去了,他又怎么可能个个过问。
但后来看到江上歌不仅没有过问封赏的事情,还捐了一大批粮食,他就有了些恻隐之心。
但接二连三出去的信没有答复后,他才钻了牛角尖,想着若是这不讨个说法,往后他们冲在前头出生入死的,连封赏的事情都要被朝堂那些帮派拿来作势,他到时候又怎么对的起这些战士。
“这次朝堂里怕是有人要跌跟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