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用灵泉浸湿的帕子展开摊在石桌上,中间黑乎乎的有着三根手指印,那是李沧摸了老者吐出来的血后擦拭过的。
“怎么会变成黑色的呢?”
江上歌此时依旧戴着口罩,橡胶手套也不敢脱下,思绪变得混乱。
难道这不是疠疫?
而此时的府衙中,李钧廉听着大夫们的议论,显然也回过味来。
“你们这么多人都看不出来吗?”
众大夫下意识的噤声交换了眼神后,夏大夫硬着头皮出列,“这次风寒来的着实凶猛,有些像...有些像是疫疠。”
李钧廉脸色沉了下来,“你们确定吗?”
众大夫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夏大夫又道:“只是这次的疫疠不知从何而起,更不知已经扩散多大,还请知府大人赶紧下令。”
“那...有劳大家了。”李钧廉起身走出了客堂,随即命令便有序的传达下去。
李沧从杏花村紧赶慢赶的来到城门前时,城门紧闭,只有一侧小门开着,几十名士兵正在有序的搭建着帐篷。
江上歌从小门走出,从头到脚皆换上了隔离服,身后跟着的几名大夫也同她一样的装扮,可能是不习惯吧,不时的要扯上一扯。
李沧招呼着老木向着那边而去,马车还没停稳便跳了下来。
“徒弟!你过来!”
江上歌看到李沧回来,也有些着急起来,“师父,你回别院干什么去了?”
“这不是疠疫!”
江上歌诧异的看他,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翻开了两页后递到她的眼前。
“我虽然已经确定这可能是苗国的瘟疫蛊,但我还要你跟我去确认一下。”
“怎么确认?”
李沧点了点瘟疫蛊后的症状说道:“一旦中了这个蛊毒,死者两个时辰后会逐渐干枯,脖颈后会出现一粒芝麻大小的血痣,直到长成红豆大小便会脱离。”
江上歌听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恶心,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依然点了点头道:“好,那这边怎么办?”
李沧有些不耐道:“这个蛊毒最重要的还是找到那个下蛊的人,你先随我去城外村。”
李钧廉来到城外打算看看隔离区搭建的如何,正巧看到李沧把江上歌拉走,神色不禁冷了下来。
眼前不由浮现出那一夜,他跪在李沧的面前,恳求着他救救嫚儿。
“爹,我愿意跟您学医,求求你救救嫚儿吧。”
可他爹却像是听不见一般,夺门而出。
从那一刻起,他便恨上了他。
李钧廉收回思绪,轻扯了下嘴角,“果然,外祖母说的不错。”
...
江上歌和李沧赶到城外村时,村口正围着许多村民,他们有背上背着包袱的,也有拉着板车的,一眼望去像是逃难一般。
“放我们走!你们凭什么把我们关在这里等死!”
“就是!我们又没得病,凭什么不让我们离开!”
守着村口的士兵沉着脸,不管他们说什么,脚都没有挪开半步。
“乡亲们,知府大人已经回城召集大夫寻找治疗的办法了,你们耐心等一等,很快就有解决的办法了。”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全村人都死了吗?”
领头士兵冷眼扫过那起哄的男子,只见那男子畏畏缩缩的又躲进了人群。
“知府大人已经下令,你们不准离开!再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村民被他亮出来的佩刀吓得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巴,到底不敢再硬闯。
村里的所有出口都由士兵把守,甚至连山头上都有士兵巡逻。
有些妇人眼见离开无望,竟然低声抽泣了起来,悲伤的情绪一下传了开来,抽泣的声音此起彼伏。
江上歌来到村口,有士兵认出了她,阻拦道:“江娘子,这里已经封锁了,您还是别进去了。”
李沧才不管这些,“我是知府他爹,让开!”
领头上下打量他一眼,声音强硬道:“就算您是知府他祖宗,没有知府大人的命令,您也不能进去!”
然而转头看向江上歌时,声音明显柔和了许多,“江娘子快回去吧,这里...”他摇了摇头,余下的话并没说出口,但神色却说明了一切。
李沧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江上歌见状连忙轻抚着他的后背,“他们也是领命行事,我们还是先回去找李大人吧。”
“来不及了!算算时间距离刚刚那个老者死,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若等那血痣成熟脱落就找不到了。”
李沧这都快急死了,江上歌却还是不解,“那尸体干枯不就已经能证明是瘟疫蛊了吗?”
“干枯的尸体我要有个屁用,我是要那血痣!”
李沧也不想多解释了,掰开那领头就要冲进去,可他一个老头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一个常年习武的青年。
江上歌也在一旁解释,“小哥,麻烦通融一下,我们这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领头见他们神色并不似说谎,但依旧摇了摇头,脚像是扎了根一样半点都不曾挪开。
“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李钧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三个大夫和一群士兵。
李沧听到他的声音时,身形微顿,趁着守着的士兵们见礼时,一溜烟的冲了进去。
江上歌看了眼李钧廉后,哎呀一声,“李大人,事情紧急,一会儿在老者家给您解释!”说着便追了上去。
李沧一路问询,找到老者家时,老者已经被抬进了薄棺里,此时正要封棺。
“慢着!”
老妇人哭的咳嗽连连不止,红肿着双眼转头看去。
李沧已经越过她冲向了棺材边,不等众人反应便推开了棺盖。
老妇人神情悲戚,看到自己老伴死后竟然还不能得以安息,脸上不由带上了一丝怒意。
“你做什么?你要干什么啊!”
江上歌赶忙上前扶住已经摇摇欲坠的老妇人,揽着她的臂膀轻声解释道:“老奶奶,您别急,我师父只是看一看,不会打扰老爷爷安息的。”
她的话音刚落,老妇人哀嚎的声音便被更大一声惊叫盖了过去。
那个盖棺的青年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手中的钉子和锤子掉在了地上,直到后背撞到了柱子上才反应过来大喊着跑了出去。
老妇人被他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切的想要过去看看,却腿脚发软走不出一步。
“怎么了?我老伴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