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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疯子一进来开始,我们就一直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是为了避免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弄出这样的乱子来。”

原本干净整洁的院子如今已经变得一片狼藉。破损的车厢和原木滚落得到处都是,周围的土墙也近乎完全坍塌。算上那只被处理掉的恶魔,八只拉车的公牛之中一共有三只在这场灾难中断了气。而人类受害者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被恶魔化的公牛撞成一滩肉泥的疯子。

从结果上看,这还不算太糟。阿尔芒感知中的邪恶气息全部消失了,浮士德口中所谓邪教徒的阴谋大概就此写下了句号。

但仍有许多问题没能得到解答。

“刚刚那是什么?是教会的法术吗?”

菲奥雷假装没有听到阿尔芒的问题,他叼着烟,默默地朝着那尸体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在问你话呢!”

不服气的阿尔芒想要上前抓住菲奥雷的胳膊,天鹰却从旁边横插一脚挡住了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不是时候?”

“如果你和我们是一路人,那么总有一天我们可以解答你的疑惑。暂时收起你的好奇心吧。”

平静地完成告诫,天鹰便和查理一起追着菲奥雷的步伐前去检查尸体。这些来自伊柯丽斯的专家依然对他隐瞒了不少事。

“你还没有发觉吗?所谓的法术对恶魔无效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代替菲奥雷等人解答他的疑惑的是一直保持着安静的菲尼克斯,他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阿尔芒心中一惊。

“什么意思?可是我的法术确实一直以来都无法伤害到那些恶魔...”

“但我的法术可以做到?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么?”

阿尔芒陷入了沉默,仔细回想起来,菲尼克斯确实是用法术消灭过敌人,而且对手还不是普通恶魔,是那个具名恶魔列拉金。但菲尼克斯使用的毕竟是恶魔们的法术,能够和他们所学到的法术一样么?

“既然他们不想让你知道真相,何必要去死缠烂打呢。反正对你来说那样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意义。”

说的也是。阿尔芒并没有接受过专门的法术训练,也没有打算要在将来接受类似的训练。圣油和银弹已经足够让他砍下恶魔们的脑袋,何必要如此费神去学习中看不中用的法术?

况且他还有菲尼克斯,他相信菲尼克斯,相信这位大恶魔,更甚于相信菲奥雷,以赛亚,正义部和神圣教会。

于是他沉默着跟上了其他人的脚步,来到了那恶魔化的公牛尸体旁边。疯子残缺不全的血肉就洒在公牛的身后,与泥土和瓦砾混合在了一起,场面看上去相当惨不忍睹。只不过对于见惯了血腥场面的驱魔人们来说,这点程度已经是他们工作中的稀松平常了。

“所以这次袭击就是通过这家伙进行的。”菲奥雷伸出脚,轻轻踢了踢那已不再动弹的尸体。

“可这是如何做到的?我从没听说过恶魔还能附身在动物身上。”

“天晓得。”

从菲奥雷的表情上看,他大概同样对这起怪异的附身案子没有什么头绪。纵观数千年以来的历史,教廷的记录里面从来没有过恶魔附身人类以外的其他动物的案例。

“理由很简单,没有哪个恶魔会愿意主动附身在畜牲的身上,那对我们来说是一种耻辱。”

菲尼克斯的回答倒是相当有道理。毕竟恶魔们的食物可是灵魂,而人类一直都是自诩为高等生物,其灵魂的强度自然而然地要比一般的动物高出一大截。

“也就是说,这恶魔并非自愿,而是被人强行塞进这个躯体里的?”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立刻就感受到三道目光直直地朝自己投来,阿尔芒的心中大呼不妙,他竟把自己和菲尼克斯在心中的交谈给说出来了!

正当他快速地思考着应该用怎样的话术来掩盖自己的失言之时,天鹰却意外地帮他下了台。

“我的确听说过这样的事,某些邪教徒曾有过类似的想法。在今天之前,我都一直把那样的传闻当作是不切实际的笑话。”

“把一个恶魔塞进动物的身体里?这还真是个疯狂的构思。”

“就像先知把魔鬼赶到猪的身子里那样?”

菲奥雷撇撇嘴,弯下身子,开始仔细检查起了尸体上的那些弹孔。大量的银弹被卡在了肌肉和骨头之中,为心脏挡下这些子弹的并非是源自于恶魔的坚韧,而是因为公牛

“从结果来看,这东西倒也没有比咱们之前对付的那些敌人难缠到哪里去。”

“但这是一个全新的思路。我们得尽快把在这里发生的事件通知到伊柯丽斯,教会必须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其他袭击做好准备。”

尽管敌人已经被消灭,阿尔芒的心中却没有得到丝毫解脱。不安的阴霾依旧笼罩在他和其他驱魔人们的心头。

这时突然从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队驻扎在当地的加洛林士兵匆匆赶到了现场。为首的军官心惊胆战地张望着面前的一片断壁残垣,握着枪的手掌都有些微微发抖。

“我们接到报告说这里有人非法携带并使用武器...”

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在看到菲奥雷转过身,朝着他晃了一下从胸前抽出来的十字架之后,便立刻闭上了嘴巴。

“处理一下现场吧,这儿没什么事了。”

“明白...”

随后驱魔人们便不再理会士兵,士兵们也不想为自己增添额外的麻烦,两方心照不宣地闭上嘴巴,在诡异的宁静氛围中处理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除了那些幸存的公牛偶尔会发出一两声鸣叫以外,很少有人再开口说话。

处理那具尸体是整个善后工作中最麻烦的部分,那男人的身体被恶魔化的公牛完全压成了肉饼,很多血肉都和砖墙瓦砾混杂到了一起,到最后士兵们收集起来的一大袋肉块里还混着不少细碎的土石。当士兵们询问驱魔人如何处理这具遗体时,菲奥雷只是淡淡地给出了一句回答。

“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就行。”

士兵们很快就带着尸块袋离开了,天鹰对此似乎有些遗憾。

“我估计那些赫尔马人也不会清楚这件事的真相,大概只有那疯子才是唯一的突破口。”

“你在怪我没能及时救下他么?”

“只是有些遗憾,我也没有责怪你的立场。不过如果你能够早一点出手的话,或许咱们现在就会多收获一个证人。”

“那还真是抱歉。”菲奥雷的烟也抽光了,他有些郁闷地抛弃了手里的烟头,“如果是以赛亚在这里的话,或许就可以做到。不管什么时候那家伙都冷静得跟一块石头一样,从来都不会出错。”

天鹰耸了耸肩,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否定菲奥雷的话。至于查理依然一如既往地闭着嘴巴。在外人面前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女人的悲鸣声和士兵们的怒喝声从不远处传来,意识到外面大概是出现了什么新的混乱,驱魔人们各自对视了一眼,朝着士兵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穿过被士兵们把守的正门,在工坊外面的大街上,十多个马格里布的平民正站在加洛林士兵们的前方,堵死了士兵们离开的通路。为首的两人是一男一女,那个男人他们之前见过,正是这座工坊的工坊主。另外一人则是一位正在哭泣着,身披黑色连身长袍的中年妇女。不知道为何他们挡住了士兵们的去路,并且正在对士兵们大声疾呼着些什么。

眼见着士兵们有些不耐烦,开始推攘,甚至用步枪的枪托砸向那些惊呼或尖叫着的平民,菲奥雷赶紧带着人快步上前制止士兵们的暴行。

“这里是在做什么!怎么吵吵嚷嚷的!”

听到菲奥雷的声音,士兵们回过头,立刻切换成了恭恭敬敬的态度。

“报告长官,这些平民想要抢夺那具被亵渎的尸体!”

“谁告诉你们尸体被亵渎了?”

士兵一愣:“可那不是恶魔...”

菲奥雷没有理会那士兵,他站到了士兵和平民之间,打量着那位黑裙女性。

“为什么要争夺遗体?你认识死者吗?”

菲奥雷流畅的萨拉森语让那些迫于士兵们的武力而噤声的平民明显一怔,那首当其冲的女性更是只能呆呆地望着他,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好在她的同伴及时帮她解了围。

“仁慈的老爷,我们没有抢夺遗体,我们只是在向那些士兵老爷们请求他们把死者的遗骸还给他们的亲人。”

作为一名优秀的商人,见多识广的工坊主大概也理解到了天鹰等人的真实身份,以及菲奥雷是这个队伍中的管事人这个事实。他立刻摆出了一副低声下气的姿态,以祈求博得这些驱魔人们的同情。

“她是那疯子的妻子,她来这里原本是为了接丈夫回家,现在这可怜的女人只求能将丈夫的遗骸带回去埋葬,还请老爷您发发善心,满足她的愿望吧!”

那女人本已经停止了哭泣,紧张又好奇地凝望着菲奥雷的脸,或许是听到工坊主的话,悲从中来,又低下头,双手掩面抽泣了起来。见到她这副模样,菲奥雷有些不耐烦地朝着那两名一同提着裹尸袋的士兵伸出了手。

“拿过来!”

“可是长官...”

“我叫你拿过来!你的耳朵长着是好看的吗!?”

那士兵再不敢说话,好像兔子一般小跑着将尸块袋提到了那女人面前放下,便迅速逃走回到自己人的队伍中去了。

“你的丈夫现在就在这里面,他死在一个恶魔的手里,死得很窝囊,很痛苦。但他的灵魂依然还有机会得到拯救。他本人不能再开口说话了,而你还可以说话,还可以为他做最后的一件事。”

那女人再次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装有丈夫遗体的黑色裹尸袋,眼中充满痛苦和悲伤。

“他是个疯子?什么时候疯的?因为什么?”

犹豫片刻后,女人蹲下身子,用颤抖的手掌细细地抚摸着尸袋的轮廓。

“十年前他就疯了,那时我们的大儿子刚刚去世,他接受不了那样的打击,就一直在外面寻找我们的儿子,我们谁的话他都不听。”

这时天鹰也走上前来,向她问道:“他以前是在寺庙里干活吗?”

“不是的,老爷。他过去是个教师。”

“这倒也勉强合理。”天鹰咕哝着退了回去,让菲奥雷继续他的提问。

“最近这段日子里,你的丈夫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化?或者和其他哪些奇怪的人接触过?”

“没有。”女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十年来他每天都会沿着固定的路线在城里到处游荡,全阿姆拉克的居民都知道有这么个疯子几十年如一日地在干着这么份无聊枯燥,同时又毫无意义的愚行。”她正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突然好像是被卡住了喉咙一般戛然而止。

菲奥雷注意到了她脸上表情的变化,立刻抓住这一点进行了追问:“好好回忆一下,任何不寻常的地方都不能放过,他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那女人突然睁大了眼睛,向后退了一步。她看起来好像是有些紧张,又带着些许对于菲奥雷的恐惧。这时工坊主立刻上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躯体。

“真主在上,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就赶快告诉这位老爷吧!这也是为了萨拉赫!”

菲奥雷确信她的确知道些什么,于是他闭上嘴,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情绪慢慢恢复稳定。大概一分钟后,女人终于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有个男人...一个老爷...大概在四个月前来找过他。那老爷说他是个医生,听说了我丈夫的故事,就说他能够治好我丈夫的病。十年来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那时候我就相信了他。可是他帮我丈夫治疗了一阵子后,我丈夫的病还是没有任何缓解。然后有一天他就突然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谁都找不到他...”

这个线索让驱魔人们全员都警觉了起来,这极有可能就是突破口所在。菲奥雷再次追问道:“你还记得那男人的特征吗?在穿着打扮和外貌上有没有什么特点?”

“他是个从北方来的老爷,穿着那些上流人士们的黑衣服,戴着帽子,穿着皮靴。蓝色眼睛,金色头发...我就记得这么多。”

不死心的菲奥雷试图继续追问更多的线索,但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都再也无法从那疯子的遗孀身上榨出更多有用的价值来。最后他轻叹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几个银元,交到了那女人手里。

“回家去,把你的丈夫埋了吧,愿他安息。”

“谢谢老爷,您真是一位慷慨的大善人!”

在工坊主和其他邻居们的陪同下,那个马格里布女人带着装着丈夫的裹尸袋一步一步离开了。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一半的太阳已经落到了远方的山丘之下。四名驱魔人站在一起,他们的影子好像是四把利剑,投射到长长的街道之中。

“你们都听到了。”待那些平民离开之后,菲奥雷转过身,脸上再没有了平日里那副轻浮的姿态。

“恐怕事情远远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赶紧收拾一下,咱们立刻回索维拉与浮士德他们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