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两种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深陷泥潭里的我,却发了疯的想要挣脱出来,一是为了吞噬光明,二是为了摒弃那颗爱慕你的卑贱的人类之心。
人见城。
寂静而孤独的夜晚,繁星点点,宛如璀璨宝石镶嵌于浩瀚星空之中。
一轮明亮皎洁的满月高悬天际,散发着清冷神秘的光芒,令人不禁心生向往之情。
城墙之上,一名少年倚窗而立。
夜色渐深,月色朦胧,如水的月华透过窗户,斑驳地洒落在他那张阴柔俊美、犹如雕刻般精致的面庞上。
少年身姿挺拔,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间,漆黑柔顺的发丝如同海藻一般,在柔和的月光下轻轻摇曳。
一双邪魅深邃的眼眸默默凝视着夜空,仿佛要穿透无尽的黑暗,去追寻月光的冷然。
突然间,少年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微笑中似乎蕴含着一丝无法言说的忧伤与愤恨。
他望向那轮当空皓月,心中暗自感叹:“好一个耀眼夺目的明月啊!”
美丽绝伦的明月,令众人为之倾倒,但他却只感到一阵刺痛和厌恶。
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阴鸷。
在他眼中,这片光明太过刺眼,仿佛在嘲笑他内心的黑暗与寂寞。
刹那间,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他渴望化身为一片漆黑的云朵,遮蔽住那洁白如玉的月亮,将其彻底染成黑色,让它永远沉沦在无垠的黑暗之中。
唯有如此,才能消除他心中对光明的恐惧和憎恨。
他要亲手毁掉这个看似完美无瑕的存在!
毁了它吧。
想到这里,少年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他紧紧握起拳头,不惜一切代价。
蓦地一个转身,少年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决然的笑意,轻笑一声,他干脆盘膝而坐,慵懒地靠在窗前。
朦胧的昏暗里,脸色苍白的少年低垂着眼,浓密的长睫毛缱绻地遮着眼眸,在鼻梁处落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他像是一朵易碎的桃花瓣,由内而外散发着温柔又摄人心魄的美。
在少年的对面,站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小姑娘通体全白,一身雪白的衣服裹着瘦小的身体,及肩的雪白色头发上戴着两只雪白的花朵。
一眼看去,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白,就连精致的小脸也白得几近透明。
她就站在那里,低垂眼眸,白色的睫毛虚掩着白色的瞳孔,冷冰冰的小脸上面无表情,像极了一个精致的玻璃娃娃,安静乖巧得不像话。
目光落到小女孩抱在怀里的镜子,镜子里空无一物,只有一片朦胧的白色。
少年突然轻声笑了起来,多么完美的杰作啊,不愧是他精心雕刻的。
随意瞥了眼白色女孩神情木然的脸,少年敛起笑容,心中顿觉无趣,他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女孩轻轻点头,消失在夜色里。
少年屈腿而坐,心口处时不时传来阵阵绞痛,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拢了拢眉头,脸色更加苍白了。
该死的,这具身体过于孱弱了。
到底是凡人之躯,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妖力,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几乎要耗尽他的精气。
想当初,他尚处于实力不足以自保的时期,急需借助一个人类的躯壳来隐藏真实身份、躲避妖界的追查。
为此,他寻觅良久,终于寻得一具最为契合的肉身。
此人便是人见城的少城主——人见阴刀。
起初,他并未打算使用强硬手段侵占对方躯体,毕竟唯有得到宿主意愿的首肯,方可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神魂交融。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看似体弱多病之人,其意志力却异常坚韧顽强,面对妖邪诱惑毫不动摇,甚至甘愿舍弃生命,也绝不向妖魔出卖自身魂魄。
他苦口婆心地规劝诱导,但始终未能掌控人见阴刀的心神魂魄。
回想起阴刀那副誓死不屈的面容,奈落不禁发出一阵更为凄厉森冷的狂笑。
他那双布满癫狂与执念的眼眸愈发猩红,仿佛被无尽的欲望吞噬殆尽,仅存的一丝理智亦在疯狂挣扎中摇摇欲坠。
真是有趣极了,像这般正直坚毅之辈,反倒激起了他更强烈的毁灭欲望。
这些卑微的人类,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前世的白心上人,不就是个虚伪自私的人吗?
自称为救赎世人而死去的他,不正是被自己戳穿了心思而堕入黑暗了吗?
是人类,就一定会有迷惘是时候。
人见阴刀算什么,他也配说自己不敢有迷惘。
他恨透了这种故作清高的言论!
不是不怕死吗,不是厌恶妖怪吗,那他就偏要将神只拉入泥潭,跟他一起挣扎,一起沉沦。
最后,他直接吞噬了人见阴刀的生魂,强行夺舍了。
这具身体的灵魂虽死,但是意识还在。
这一个月来,还会时不时的与他抗争,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只是他已到了强弩之末,再不完全消化自身的妖力,他会跟着这具身体的主人一起神形俱灭。
这还是他诞生以来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很新奇,但是他不喜欢!
一个人类竟然妄图违背他的意愿,笑话,他怎么可能会如他所愿。
“少城主,想要逃离是吗?不愿意成为妖怪的傀儡是吗?呵呵,痴心妄想!咳咳……”
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喑哑少年的声音不辨喜怒。
如果是神无在场的话,就能知道,这时的奈落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狠狠擦掉嘴角的鲜血,奈落靠在墙壁上,来不及了。
他需要静养凝神,重新制造一个分身,替他承受反噬的苦痛。
踉跄着站起身子,奈落脚步虚无地一步一步走进内室。
月光洒进室内,追寻着少年在蓝紫色的身影,氤氲的紫气将他环绕,衣袖摆动间,隐约可见窥见一条白色的束带缠在他左手腕间,若隐若现。
……
另一边,犬夜叉正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洞穴里,右手随意地垫在脑后,眼神迷茫地望向洞外那片茂密的森林,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却惊讶地发现那里竟然趴着一只小小的跳蚤!
犬夜叉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不爽地咒骂道:“搞什么啊!只不过几天没洗澡而已,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东西爬上身来?”
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狠狠地朝着跳蚤拍去,一心只想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拍成肉饼。
冥加正津津有味地吸吮着从犬夜叉身上汲取的鲜美血液,下一秒它就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飞了出去,化作一片薄薄的纸片状跳蚤。
刚才吞进肚子里的那些鲜血也全部喷洒而出,让他气得哇哇乱叫:“可恶的臭小子!难道你不懂得尊重长辈吗?你那双眼睛难道只是用来摆设的吗?”
话音未落,冥加气鼓鼓地在原地蹦跶了几下,然后又一次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犬夜叉宽阔的胸膛之上。
他手脚并用,紧紧地抱住犬夜叉的身体,继续埋头大吃特吃,完全沉浸在这难得的美食盛宴之中。
距离上次能够如此放肆地享用美餐,已经过去整整两百多年了。
尽管这血液的味道跟姥爷的比起来稍显逊色,但对于饥肠辘辘的冥加来说,也足以暂时填饱肚子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犬夜叉翻了个白眼,又是这个老家伙。
他闭着眼,懒懒道:“哦,原来是冥加老头啊,有什么事吗?”
“喂,臭小子,你能不能有点礼貌,你该叫我‘冥加爷爷’!”
犬夜叉眉头动了动,切,他又不是当初那个被人揍得直呼“妈妈”的小孩子了,叫什么“爷爷”?
再说,这老头貌似消失了快一百年了吧?
突然跑来干什么?
他揪住冥加的衣领,没好气地说道:“有屁快放,我正忙着呢。”
“我好想你啊,犬夜叉少爷……”
“啧,看来你是没什么要说的了。”犬夜叉厌烦地打断了冥加的话,抬脚就要朝外走去。
“诶诶诶,你这死小子,你别走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老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被冥加吵得耳朵痒,犬夜叉掏了掏耳朵,敷衍道:“听到了啊,你刚刚说的不是废话吗?”
切,骗鬼呢,这老家伙会想他……
“哎呀,”担心犬夜叉真的会离开,冥加大叫,“犬夜叉少爷,有人要盗老爷的墓穴——”
脚下一顿,犬夜叉回头,“你说什么?”
见犬夜叉终于回头,冥加立马正襟危坐,他点头,悠悠道:“有人要盗老爷的墓穴,我觉得坐立不安,于是马上就赶来找你了。”
犬夜叉认真看了一眼冥加,撇嘴,“呵,简单来说,是你抛下墓地,逃命来了吧?”
冥加身形一晃,死孩子,净说什么大实话!
他假意咳嗽一声,继续说道:“没关系,那里只是有个墓碑,其实老爷的尸骨是埋在其他地方的。”
犬夜叉吃惊地看了一眼故作深沉的冥加,问道:“那老爹的骨头在哪里?”
“额,”冥加尴尬地摇了摇头,“老实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犬夜叉:“……”
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后,犬夜叉突然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笑容,对着冥加喊道:“冥加爷爷?”
冥加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心虚地回应道:“嗯?怎......怎么了,犬夜叉少爷?”
话音未落,只见暴怒中的犬夜叉猛地扬起手,狠狠地给了冥加一记耳光,直接将其扇飞出去老远。
“啊——我一定会回来的——”伴随着一声惨叫,冥加消失在了远方。
嗤,犬夜叉扭动了一下手腕,似乎对刚才那一掌还不够满意。
然后,他身形一闪,迅速离开了山洞……
什么墓地,他根本毫无兴趣。
还有那个从未谋面的老爹,他才懒得去理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