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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白十分不解:“你去那干什么?那里正设灵堂呢,你不会要去祭拜吧!”他被自己的这个猜想惊愕地瞠目结舌。

“你带我去就是了,你要是害怕可以躲远点。”

这句话戳了小白的痛点,他抱着他的龙吟剑一脸睥睨地看着陈菀,从鼻子里哼气:“你可以说我长得不英俊,也可以说我俸禄不高,但绝对不能说我害怕。我,白新柯!就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

“那就前面带路吧,白英雄。”

“哼!”

小白一个帅气地转身,便带着陈菀往余家走去。

余家在郾城也算是大户人家,百年清贵人家。否则余启也没办法坐到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余家祖宅不在最热闹的南市,而是在靠近东城门的保济山边,依山傍水,占地极大,如今这宅子被披上了白幔,再好的宅子也有了隐隐的落寞之感。

“原来余家这么大……”

陈菀看着门口各色各样络绎不绝来吊唁的人,感慨道。

“是啊,余家在郾城上百年了,族中人丁也算旺盛。”小白在她身后应着。

“我还以为余老太太会孤身一人呢?”

“你是为了这个才想来余家的?”小白不可置信,他瞪着陈菀怒道:“你该不会是连一个老太太都想不放过吧!”

陈菀懒得理他,给了他一记白眼就混进了人流进了余府。

小白想抓住她,又怕被人认出来,只能去一旁藏了起来,眼看着陈菀向门口的管家点了个头就进去了。

小白狠狠一跺脚:“这个死丫头,真是会惹事!”

陈菀顺利进了余府,随着人群领了三炷香,还没到灵堂就听到里面声声痛哭。

“大人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老天为什么不把我这把老骨头带走,为什么好人不能长命啊!几年前朝廷征地,若不是您……我全家老小十多口人就要流落街头了啊……大人啊……我还没有报您的恩啊!”

扶棺痛哭得是一个花甲老人,衣衫上全是补丁,却洗得很干净,头发也特地梳齐整了。只是那双手和那张脸一看就是苦出身。今天的干净整齐应该是因为要来见余启最后一面而特地装扮的。

老人继续哭喊:“前日就想来见您一面,又怕打扰您家人团聚,可谁想到啊……究竟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人,竟会对您动手啊!我老李要是知道是谁,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您报仇!”他浑浊的眼里不住地往下掉眼泪。

他明明岁数比余启还大不少,可是却跪在他棺前痛哭不止,旁人无不动容。

正瞧着,又走来一个素衣妇人,不过三十岁模样,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

“快,小栓,快来给恩公磕头。”

小孩很听话,跪下就朝棺材哐哐磕头。

女子也跟着跪下,她用手帕擦着眼泪,道:“恩公,我是秦家小兰啊……当年若不是你回乡仗义执言,我早就被婆母冤枉沉塘了。您看,这就是当年我腹中的孩儿,很健康很聪明……”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

陈菀站在人群后头,一直默默听着吊唁的人说的话。

这些人都是受过余启恩惠的普通百姓,其中不乏有救命大恩的。

有人哭,有人骂苍天不公,也有人骂贼人可恶。这些声音就好像在抽陈菀的巴掌,让她的脸生疼。

她也是杀害余启的元凶之一,这些责骂仿佛都在斥责她。可是她的初衷不也是为了普通百姓能得到一个公平公正吗?

为什么这群人在骂她?

为什么?

“你也是来吊唁余学士的吗?”

有人拍了拍陈菀的肩膀。

陈菀回头,只见男子装扮柳朝雪正歪着头看她,嘴角微微上扬。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布衣长袍,头发束了一个高马尾。脸还是那张木新阳的脸,乍一看的确很像男子。除了特别好看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特点。

陈菀也不惊讶,她本来就是来寻她的。

柳朝雪装作不认识她,客气道:“如果是吊唁余学士,请跟我来。”

陈菀点点头,便跟着她来到堂前。堂上设了灵位,陈菀跟着柳朝雪拜了三拜,奉了香。两边的子侄向她鞠躬致谢。

看着一屋子悲悲戚戚的人,陈菀的心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还好柳朝雪带着她七绕八绕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你胆子倒挺大,居然敢跟着我?不怕我杀了你?”柳朝雪笑道。

“要是怕,我何必来找你。”

陈菀发现自己自从想明白大不了死了重新再来这一点后,胆子的确是大多了。

“怎么?来谢我?”

“本来不是,但……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觉得似乎也该谢你一谢。”

柳朝雪笑了,这一笑若是被闺阁少女看到真不知会有多少人乱了凡心。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陈菀,道:“那你来做什么?还有,你怎知我在余家?”

“你跟了辜明善?”陈菀不愿再绕弯子直接问道。

“是。”柳朝雪承认的很爽快。

“可你背叛了她。”

“……是。”

“我不明白你……”

柳朝雪失笑:“你不需要明白我,但……你要记得,你和东进党都欠我一次人情。”

陈菀不答,这世上银钱好欠,人情不好欠。她自己还好说,替东进党承下这么大的人情……她似乎没那么大的权力。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她拐了一个弯:“不过就是猜测了下……你既然有本事劝说余启去明晖楼,那就证明你在他这里是有些信誉的,是门生?不管是什么,他的丧仪你总该是在的。”

“你猜的不错。”

日头有些刺眼,柳朝雪往廊亭里走了走,陈菀忙跟了上去。

“其实余学士……是个难得的好人”柳朝雪眉眼间竟有些哀伤:“他膝下无子女,他的丧仪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总是要帮忙的。”

陈菀沉默了,余启是个难得的好官,也是难得的好人,她今天已经知道了。这样的好人死在了她参与的谋划里。

“陈菀。”柳朝雪喊她。

她如冰如霜的眼眸就这么盯着她。

“你,后悔了吗?”

陈菀被她质问的哑口无言。

“杀了余启你真的能心安理得吗?”

“……”

“你要做好人,你……做到了吗?”

“……”

陈菀想逃,柳朝雪却步步逼近。

柳朝雪就想撕下陈菀那张伪善的面具,你不是自诩清高吗?你不是觉得自己是好人吗?可如今呢,你也害人了,你害死了一个好人。你还能那么趾高气昂地批判别人吗?

“木大哥!”

一个温柔清亮的女子声音响起救了陈菀。

她如蒙大赦。

一个女孩子哒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她直接冲着柳朝雪而去。

女子仰头看她,一脸钦慕:“木大哥,我说怎么在前院看不到你呢,原来在这里呢!这位是……”女子转过头来看陈菀。

“小兰!”

“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