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居安站得远,他枪口对准老虎头就瞄,打完一枪拉动大栓,继续瞄准老虎的移动虎头就打。
砰!砰!砰!
莫辛纳甘步枪射程很远,哪怕隔着一座山对着另一处山打,后表尺调整后都能在有效射程范围内。
他眼睛眯起,棕色瞳孔闪出凶光,仿佛沉睡猛虎突然惊醒。一枪字儿又一枪子儿,火焰从枪口爆闪,弹壳接连抛出。
弹夹10发打完后,他开枪的手向上一移,枪把子往下按的同时,撅开枪把,他手心里攥着的子弹,出现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被两只手指夹着塞进枪膛里,“咔”利落合枪,继续上脸瞄准射击。
巨大的后座力震得他胳膊发麻,震得的肩膀膀子都快没知觉了,手都要伸不开,累成王八犊子。身后宋德生同样从倍镜里瞅着,大喊:“死了!死了!李哥腾手出来吧,大爪子脑袋都特么被轰烂了。”
这时候天色蒙蒙亮,连绵山头出现晨曦云彩,咸蛋黄般的太阳跳了一下跃出来,阳光普照在雪山上,泛出金光。
金顶雪山很美,但几个猎人都没有心思看,一心直奔沟那头的战场去。
重伤的东北虎搁老远就能被瞅见,脑袋被轰烂,已经嗝屁,死透的不能再死。密集的子弹这么不要钱般射过去,七八个猎人搁老远同时开枪,杂草丛枪林弹雨,没有遮挡,东北虎想要躲,都找不到掩体猫着。
宋德生激动地哈哈大叫:“这下咱真的打到老虎,有老虎皮,还不是老虎崽子皮,是正儿八经的大虎皮!”
他要是碰见黄羊皮,和狍子皮,也没那么兴奋。因为黄羊皮和狍子皮都不值钱,可以用来做薄皮衣,或者薄皮裤,但属于软皮革,哪怕保暖性再好,重量再轻,年代原因也不值钱。只能做大衣,做成的大衣是顶好的。
土豹子皮矜贵,还漂亮,但一般不是穿人身上,而是放在椅子上做装饰用。因为土豹子就是金钱豹,富商爱听谐音金钱爆或者金钱包。穿人身上还怎么叫金钱爆,这种就得放在椅子上,人坐进去,享受被被金钱包住的感觉,才正经挺爽。这种皮大多是生意人爱买,稀少又昂贵。
宋德生喜滋滋,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咋剥大爪子皮,忽然小冷风一吹,他一瞅原来是陆志强将冰雪块子堵他嘴里,他呜呜叫着,气得拿眼珠子直瞪,恨不得用冰雪给陆志强塞裤裆里,骂他有病。
陆志强骂他:“你特么有病吧,现在是说这种事儿的时候么?你没瞅见猎狗都死了?”
陆家过去是狗帮,知道猎狗对于猎人就是性命,第二条命。宋德生是县城长大的孩子,家里也没养狗。他一瞅李居安和兽医老张,保卫科老钱,老陶已经跑远了,大步赶到猎狗的方位,他这才闭上嘴,知道刚才说错了话。
陆志强还在骂他:“特么没眼力见,嘴也臭,净瞎比扯。被人打也是活该。”
宋德生一边跟在队伍后走,无奈了,说道:“我就昨儿进山就吃两绊蒜,能有多大味。臭也臭不到哪去。”
他吃硬不吃软,外头瞧着横,但碰见硬茬子就软。陆志强怼他,李居安怼他,他只会顺嘴接话自嘲,也不当一回事。
几人跟着李居安赶到刚才打狗围的沟子后头。
这里也是昨儿个大虎使劲叫唤,然后声音忽然消失的地方,再后来只有铁锤一条滑溜狗半夜赶回来,其他狗都不再出声。
在打狗围中,狗和猎物迎面相遇不会停下叫唤。
如果猎狗忽然不叫,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猎狗咬住猎物不撒嘴,定住猎物制服,自然腾不出嘴来叫唤。第二种是猎狗伤了死了,也没法叫。
李居安走近两场打狗围的沟子后,知道这处应该就是大爪子的洞穴老巢。不然不会昨晚被狗遇见一次,今儿个受伤的大爪子还跑回来这里。
他眼睛一瞥,雪地里全是殷红的鲜血。有些血是新鲜的,刚留下的,还有些血液紫红色黏稠,瞧着留下有一段时间。
白蛋子跟在花耳后面,轻轻呜咽,一看见主人走过来,白蛋子和花耳一同踉踉跄跄地走过来。
白蛋子的前腿折了,在打虎中受伤,只能用三条腿慢吞吞的瘸着跳两下。花耳后背的旧伤被翻开,伤口二次开裂,一尺来长的皮肉翻开,旧疤和新伤汩汩渗出鲜血。
老狗忠心,花耳皮开肉绽成这样,还和白蛋子瘸着凑上前,用狗头蹭着李居安的裤腿,抬起狗眼盯着他瞅,想要寻求安慰。
李居安攥紧拳头,心疼地不行,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大步往前走。
他一走,白蛋子急了,想要跟着主人一道走。但瘸腿的白蛋子整个前腿以诡异的角度翻折,一动就痛,龇牙咧嘴也想三条腿跳着赶上去,但只能看着主人走远。
宋德生瞧着心里很不解,“狗都伤成这样了,李哥干嘛不处理伤口。”
他蹲下来解下绑腿,给花耳后背绑扎,嘴里还哄着:“狗哥,咱们是不熟,这不是事出紧急么,你可别咬我啊。”
老狗花耳乖乖匍匐下来,也不动,知道这是给它绑扎,任由绑腿包扎在后背上。
宋德生救完花耳,又抱起努力赶上李居安的白蛋子,心中斥责李居安无情。
陆志强语调沉重,说道:“这些狗还能动,李居安得去看更危险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