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穗下午请假,去动车站接陈蔓了。
以前的时候,就是陈蔓给她开家长会的。
那个时候,只要听说考完试后可能会开家长会,时穗就会特别认真考试,偷题一样,成绩从倒数飞跃到中上。
现在,她可是考了年级前三,比裴朔旬还厉害。
虽然t市来这里要坐动车,但陈蔓不觉麻烦。
在教务处更改了信息后,趁还没到家长会的时间,时穗带着陈蔓在校园里逛了逛。
等快到时间了,才回教室,只是在教室门口一看——座位上怎么多了个人?
时穗拉住陈蔓:“妈,你在门口等一下。”
她大步流星走进教室,看见姜舒,面无表情:“这位家长,你坐错地方了。”
她自认很有礼貌,没有直接喊她滚。
“时穗?”姜舒听到声音,抬头望去。
少女的目光冷冰冰的,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看她。
姜舒太久没见时穗,记忆还停留在最深刻的第一面,在那个万般嫌弃的乡下。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亲生女儿粗俗的像个野蛮人,说话还带着难听的口音(改掉了)。
接回家后,乡下来的孩子第一次来大城市,怯生生的,花了一个月才纠正普通话口音。
完全没有从小养在身边的姜甜瑶自信耀人。
而现在,她面前的时穗。
眸底冰冷却清亮,脸颊莹润有光泽,那曾经看起来枯燥的头发都十分有光泽,更别说气质,与之前截然不同。
姜舒有些诧异,没想到离开家后,时穗非但没有过得不好,反而变漂亮了。
时穗见她还占座,皱眉:“你坐错地方了还不走吗?”
“时穗。”姜舒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开口解释,“我是你妈,我来给你开家长会。”
听到‘我是你妈’这四个字,时穗:我他妈的。
少女肉眼可见的面色沉了下去:“我不认识你,滚。”
姜舒的表情瞬间僵住。
周围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她刚还和这些家长夸自己的女儿考了年级第三。
时穗扯了下唇:“自己不会滚要我帮你吗?”
趁姜述还愣着,时穗直接动手拽上了她的手臂。
猛地被拽,力道还很大,姜舒急促的惊叫一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
她双脚离地被飞拽着走。
“时穗,你的教养去哪了,我怎么教你的——”
“呵。”时穗冷笑,几步就拽着她出了教室。
看热闹是流淌在血液里dna,教室里不少的家长扭头看了过来。
走廊上,姜舒喘了口气,才缓过来开口说话:“时穗,我好心过来给你开家长会,你到底要怎么样?”
时穗没有理她,陈蔓就在旁边。
她挽上陈蔓的手臂,声音很甜:“妈,我带你进去。”
姜舒呼吸一滞,呆呆的看向被时穗亲密挽着手臂的女人。
女人保养得宜,穿着打扮十分年轻。
她想也没想,冲过去拉住陈蔓的另一个手臂,全然没有平日的优雅,声音有些尖锐:“你是谁?!”
陈蔓也看向姜舒,温柔一笑:“时穗聪明漂亮又懂事,我是她妈妈。”
她笑得温柔,却在姜舒眼里十分讽刺。
就好像是在说‘时穗聪明漂亮又懂事,你们姜家不懂得珍惜,现在是我的女儿了’。
姜舒像是被扇了一巴掌,在原地呆愣了一秒,下一秒就被时穗扯开。
敢碰陈蔓,时穗不再掩饰厌恶:“别他妈发疯,滚。”
对陈蔓乖巧懂事,对她冷漠厌恶,反差鲜明的态度,姜舒像是被扇了两巴掌。
像是远离病毒一样,时穗连忙拉着陈蔓进了教室。
姜舒的教养没有让她像泼妇一样大吵大闹,可也没有离开,而是回想起了时穗被接回姜家的两个月。
给她安排房间住,让她改口音,教她礼仪规矩,让姜甜瑶割舍漂亮衣服给她,想方设法去掉她身上下等人的穷酸味……
哪里有亏待过她?!
时穗走出教室,发现姜舒还在走廊,脸色气得有些苍白。
姜舒保持端庄,压了压怒气:“时穗,你在外面随便找个陌生人当妈,是故意气我的吗!?”
时穗原本选择无视她,但被这么一说,气笑了:“你谁呀,谁是陌生人,你心里没点数吗?”
望着她满脸的冷漠,姜舒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你的宝贝儿子姜沉谨、亲女儿姜甜瑶,难道没和你说过吗?”时穗扯了点笑,“我和你们姜家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姜舒血液上涌,声音拔高:“你是我的亲女儿!今天开家长会,你一定要在这里说这些气话吗?”
“呵。”时穗冷笑,“看来姜沉谨没和你说明白,刚好现在我有空,跟你说说。”
“当初我被拐,你们报了失踪注销了户口,现在也没做过亲子证明,因此从法律上,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在姜家暂住了两月,住宿费和学费我都给了姜沉谨,只多不少,所以在钱上面,我也不欠你们。”
“听懂了吗?”
一瞬间,周遭的空气被死寂包裹的严严实实。
姜舒有些喘不过气来,因为她发现——
就像她忘记给时穗改姓一样,她没有想过去公安给时穗开亲子证明。
没有登记在一个户口本,在法律上他们是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姜舒嘴唇微微颤抖,问:“你给沉谨的那三十多万,是池家少爷给你的吗?”
时穗有些疑惑,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
但还是下意识点头:“是呀。”
然后就看见姜舒的眸光动了下。
这一刻,时穗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回头望去。
走廊不远处,少年双手抄兜走了过来,下午的光从外打在他身上,给他的身形镀上了一抹金边,耀眼明净。
在他身上盯了两秒,然后时穗才看见他身侧还站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爷爷。
池宴远远就看见了时穗,还有她对面站着的女人,像是在对峙。
他虽然不清楚时穗对面的这个女人是谁,但他能感受到时穗排斥她。
能被她排斥的,也就只有姜家人还有那什么姓顾的。
于是他大步过去,刚想问什么情况,那个女人就先开口了。
姜舒脸上堆笑:“你好,我是时穗的妈妈,你就是池家的少爷吧,我经常听时穗提起你——”
时穗被她的话吓到了,立刻打断:“滚,我不认识你。”
姜舒脸上的表情僵了下,但还是维持着体面的微笑:“时穗,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了,回家后我们好好聊聊。”
时穗拳头硬了。
敢情她刚才那些话都白说了?姜舒还想和她聊?
聊不动了,想打。
但有人的嘴比她的拳头更快。
池宴:“你没听见时穗不认识你吗,还不快滚。”
少年眉头蹙了下,眸光泛冷,气场逼人。
姜舒脸上的表情无比难看,微微张着唇,在想该说什么缓解一下。
池宴啧了声:“不会自己滚,要我叫人把你拖走?”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像是真的在叫人。
是的。
真叫人了。
不到一分钟,整齐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走了过来,像是凭空出现。
不要说姜舒傻掉,时穗看得也傻掉了。
池宴微抬下巴,黑沉沉的眸子睨了眼姜舒。
黑衣保镖得到指令,抓住姜舒的手腕,毫不怜香惜玉,咔嚓一声,手腕骨折。
姜舒痛到惊叫:“啊——我手断了!”
听到尖叫,池宴不悦的眉头微皱。
黑衣保镖察言观色,明白少爷这是嫌他们办事不利索。
于是一个手刀,将姜舒劈晕,拖走了。
全程,时穗目瞪口呆+羡慕至极。
哇塞,等她有钱了一定配保镖!
“时穗。”池宴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看傻了?”
“是。”时穗点了下头,收回目光。
感到困惑,抬头问他:“学校里你哪来的保镖?”
池宴偏了下头,介绍:“这是我爷爷,保镖是保护他的。”
时穗看向池老爷子。
男人戴着顶黑色礼帽,挺阔的西装披在肩上,全黑的造型,站姿挺拔如松树。
眼神明亮,浑身散发身居高位者的气场,有种岁月磨砺后的不怒自威。
然后,气场强大的池老爷子笑眯眯:“你好,穗穗,第一次见面,但我经常听我家阿宴提起你。”
穗穗!
池宴脑袋嗡一下,他都还没这么亲密叫过时穗!
凭什么他爷爷敢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