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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只极狭小的一条通路,曲曲折折向内延伸进去,显然是人为开凿出来。

两面墙壁凿得光滑,上头不知拿什么画着些条纹,像是某种神秘的咒语。

李绛璎凑上前去仔细看了看,道:“是朱砂画的。”

“难道是为了辟邪?”李存礼半开玩笑应了一句,旋即正色道:“那人在后头追得紧,原路返回怕是正中他下怀,我看这洞内空气似是尚可,不如看看另一端有无通路。”

李绛璎贴在洞壁上侧耳仔细听了听,道:“没有脚步声,至少他不曾追下来,但有流水声,像是极近。”

此地古怪又有追兵在后不宜多留,便是拖延道到天亮耶律尧光的人也未必能找过来,是以二人都不迁延,当即便向前行去。

这路是一路倾斜着向下的,也不知究竟要通到什么地方去,等终于转了一个弯,却见甬道已经到了尽头,只有一道看着极为结实的石门横在前面。

李存礼上前推了推那石门,道:“像是从里头上了锁,殿下且后退两步。“

李绛璎依言闪开,李存礼借着夜明珠的光在门缝前细细看了一阵,抽剑斩时动作却是利落。

只听重物坠地的一响,是个从中被斩为两截的石锁落了地。

李存礼再推石门,石门依旧是不动,他沉吟一瞬改为扒住门缝向外拉动,这回石门才缓缓动弹起来。

“看来这扇石门不是为进入而准备的。”李存礼道。“这是一条出路。”

他向内张望了一烟,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李绛璎在一旁看见,问道:“里面是什么光景?”

“只怕咱们是误打误撞。”李存礼后退了两步,把里面的情形展示给李绛璎看。

饶是以李绛璎的淡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二人眼前乃是一个深藏地下的祭坛,祭坛两侧被挖开了沟渠,两股水流不知从何处而来合抱了祭坛,坛上是两尊衣着都不似中原的人像,一个是骑着青牛的女子,另一个是骑着白马的男子。

“可惜不是降臣尸祖苦寻的那一对青牛白马尸身。”李存礼低声道。“此地正是漠北旧都,亦是漠北一族起源之处,此地必然同漠北王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是漠北的一处秘密祭坛?”李绛璎沉吟道。

李存礼略一点头,道:“许是如此,我看这水乃是活水,若从此地出,说不得便能将他甩开。”

那水渠是朝着两面延伸一直入石壁之中的,显然要走水道便得先行下水,李存礼正要去脱自己外衫,李绛璎按住他道:“不急,这地方处处古怪,水下说不得还有些什么,不能轻易涉险。”

李存礼道:“我们下来总也有一个时辰,若是天亮了耶律尧光发现殿下不在不知还要惹出多少风波,时间紧迫。”

李绛璎望着那青牛白马之上的两人交握之手,道:“不急,你不觉得那塑像上少了些什么东西么?”

李存礼闻言细细打量了那塑像一番,嗤笑了一声道:“耶律尧光那东西送得倒是及时,还是殿下福泽深厚。”

“此地若同漠北封后的祭礼有关,必定不会是这样的进出方式。”李绛璎微微皱眉。“看来这东西上还有些别的秘密。”

“却是要留到来日再揭开这秘密了。”李存礼道。“此地古怪,说不定日后还要再来。”

李绛璎点一点头,纵身一跃落在祭坛之侧,道:“这侧面还有阶梯,不知是给王后还是奥姑用的。”

说着她沿阶梯而上,将手中木簪放在了塑像手中,发觉塑像手中正有一处凹陷与夜明珠严丝合缝对应而上,她试探着一扭,只听一阵沉闷响声,墙面上又滑开一道石门,露出了其后的阶梯。

那阶梯有些陡峭,一路向上,尽头隐约有星光洒落,显然便是出路。

李绛璎与李存礼对视了一眼。

“此地当真古怪。”李存礼叹道。“我们在此等到天明,想来他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李绛璎略一点头,将簪子抽了出来。

外头有星光却也有冷风,两人在青牛白马的背面选了个平整的地方坐下,他们两个自然不怕冒犯了漠北的神灵,不过后头的冷意实在是有些难捱。李存礼叹了口气,道:“看来这衣裳是合该留不在我身上。”

说着他还是将外衫脱下遮在了李绛璎身上。

李绛璎看了他一眼,李存礼微微一笑道:“殿下不必挂怀,今夜星光与水齐全,存礼在此修炼便是。”

一夜无话,等到天明的时候二人沿着阶梯而上,外头依旧是一片崇山峻岭,他们着意观察的时候,并未发现昨夜那鬼魅一般的老者在近处,于是李存礼从袖中摸出一枚哨子,唤来了通文馆的信鸽,叫通文馆中人想办法把消息带给耶律尧光。

这信鸽不到关键时刻本不能动用,但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总不能叫耶律尧光觉得自己先前送出了东西,李绛璎第二日便骇得跑了。

耶律尧光来时,李存礼已经把易容重新打点整齐。耶律尧光一看两人狼狈的情形便知有些不妙,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绛璎抬眼的时候,眼底已经积聚起了一点盈盈的泪光。这样的变脸功夫着实叫人叹为观止,不过她也合该有这样的本事。

“陛下。”她低低道。“昨夜有人袭杀,幸而我还有些功夫傍身,那人似乎对此山十分忌惮的模样不曾追来,这才侥幸逃脱生天。”

耶律尧光浓眉皱起,眼见已经有些愤怒之意,他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得出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有人在漠北境内袭杀他的王妃,又不敢来这座山上,定然是他漠北中人,母后既然已经应允便不会下如此毒手,那么下手的人会是耶律倍还是耶律李胡?

他这些兄弟,当真是半点也不让他省心。

耶律尧光目光沉沉,却并未发作,只是将大氅脱下来披在李绛璎身上,道:“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