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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绛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动手,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才递上来一方雪白的帕子。‘

李存礼信手接了往面上擦了擦,帕子立时被染了个透,好歹将他脸上那星星点点的血迹给擦干净了。

“多谢殿下。”

“他这热血,却是腥气逼人得很。”李绛璎淡淡道。“我可不想闻下去,还是回去给自己换一身衣裳吧。”

“我以为殿下不会挂怀这等小事。”李存礼微微笑了起来。

“不大挂怀,可也觉得气闷。”李绛璎答道。“畜生也不如的东西,血我也一样是嫌脏了些。”

李存礼点头应是,倒是还不忘将石敬瑭的脑袋割了下来。其实此举算作是有些泄愤的意味,更多的却还是要震慑旁人,叫他们知道若是打起了通敌叛国的主意,那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李绛璎自然明白这道理,所以也并未拦阻,只是眉头微微地皱着。她这样的性子也不会是嫌弃枭首之举血腥污秽,只能说还是厌恶石敬瑭多些。

石敬瑭是个死不瞑目的模样,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只怕是比他这一生里都更大些,是个目眦欲裂的模样。

李存礼扯了自己半幅已然被浸染了个血腥狼藉的衣衫去包了石敬瑭的头颅,道:“殿下以为这颗头颅如何才更有用些?”

“悬挂在城墙上倒算是解气,可是张子凡那厢能得的便是第二手的消息了。”李绛璎眉头都不曾动一下。“还是用石灰封了送去给张子凡才算物尽其用。”

诚然,一个人若是死了,他那头颅也不过是能被当成一个物事。

“哦?”李存礼眉头一挑。“若说是物尽其用,那这头颅是何人送去,想来也该有些说法。”

李绛璎不过扫了他一眼,李存礼便将笑意敛了。

“在我面前,你大可是有话直说。”李绛璎道。“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自去说服他便是。”

“要我一人去说服李茂贞,可真有些强人所难了。”李存礼低笑。“只怕还要殿下帮衬一二,敲个边鼓才算完。”

李绛璎不过颔首,看上去也不是十分热忱的样子,然而等到李存礼把头颅扔在女帝面前,叫满屋子的圣姬勃然变色的时候,她倒是站在一边,是一根定海神针的模样。

“都是昔日姐妹,我自知道你们都是见过大风浪的,不必为这区区一颗小人头颅烦心。”

“风浪固然算是见过。”妙成天眉头紧锁。“只不知道娑罗圣姬——不,是公主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如今秦地已然是反了北朝去,便要有个反叛的姿态。”

李绛璎这次沉默了一瞬,恶人自然要由李存礼来当。他笑吟吟地答道。“若是秦王殿下将这头颅送到那伪帝的案头上去,世人便都该知道秦王是奉了谁为正朔。”

“你!”阳炎天在一旁又是个横眉立目的模样,却被女帝抬手阻拦了,只好愤愤不平地退回原位去。

“我便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女帝的神情有些复杂。“不过毕竟是并肩作战过的情谊,本王倒是很不明白,怎么便走到了这一步。”

“自然是因为利益二字。”李存礼轻笑。“张子凡不敢再用您,要用秦王两个字把您变作一个颐养天年的藩王,可是殿下正当盛年,如何便不能再有些作为呢?”

“张子凡不敢,难道他李昪便敢了么?”女帝冷笑。“李昪其人,我也算是见过几面,其人胆小,来日也定视我为眼中钉。”

“李昪不敢,但殿下自然是敢的。”李存礼凑近了女帝,他与女帝如今不过咫尺的距离,连呼吸亦能相闻,却并无半分旖旎之情。“今日未必不能封一个岐王,来日,更不消说。”

女帝的眸光震动了一瞬。

李存礼这是将他们的野心都明白地说了出来。

李昪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一个代行皇帝之权的棋子。

当真好大的口气,好大的野心,竟如异想天开一般。

她李绛璎毕竟是一个女子。女子来做王侯个中种种艰辛之处,女帝自己当然算作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也正因此,她希望李绛璎能够成功。

女帝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拦住了将要出反驳之语的李茂贞。

“好,本王答应你。”

李绛璎端端正正冲着女帝行了一个大礼。

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骂名,来日史书上定有一笔,记李茂贞其人首鼠两端。

但女帝依旧愿意这么做。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不是真正的李茂贞。这只是因为她想看见来日的大唐荣光,来日的国泰民安。

她一定会做到这一步的。

天胜三年六月,南唐大军围困秦地,石敬瑭率军来援,不想城外啸营,死伤无数。石敬瑭惧北廷降罚,夜奔欲往漠北,被杀。秦王李茂贞反出北廷,以金匮奉石敬瑭头颅于明帝案前,群臣哗然。

天胜三年七月,李昪封李茂贞为岐王。

至此,大半山河竟都在李昪手中,秦地一失,北廷不亚于断一臂膀,已然是显出了疲态。

“现在,只看他能不能沉得住气了。”李存礼对着那一张舆图,与李绛璎笑言。

李绛璎并无半分笑意。

“我只怕他当真狗急跳墙。”她低低道。“大开关门,引漠北南下,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不曾做过。”

语气是恨恨的。

“那样的千古骂名,只怕在他眼中也算不得什么。”李存礼点头道。“只是那样一来,世人便知道他想要太平天下只是个由头,天下真能太平,他却又不愿意了。”

李绛璎面上当真有些痛色。

“好歹也是太宗子孙,如何——”

门扉忽然一响。

李绛璎却恍若不知,只把后半句话也说完了。

“如何就到了如今要担心他开门揖盗的地步呢?”

“我可以帮你们。”

忽然,一个二人都有些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降臣站在门前。夜色深沉,她的面色被灯火映照得几乎惨白,眼底也有幽幽鬼火一般的光。

“我可以帮你们,退漠北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