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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绛璎将头上为赴宴好歹插上的几根簪子一一除了,笑吟吟道;“那我便去会一会这上饶公主,也助你们今夜顺利。”

李存礼轻叹一声,道:“八弟,你跟着殿下前去,仔细不要误事。”

李存信应了一声,李存礼又向着萤勾拱手道:“便劳烦尸祖今夜与存礼跑这一趟了。”

萤勾轻哼了一声面上不辨喜怒,她的神情是漠然至于没什么所谓的,身形却是有些紧绷,似乎是在问自己为了李存礼同焊魃对上算不算是对于尸祖情谊的一种背叛,李存礼脑内一瞬间闪过了这么个念头,转而又失笑,觉得自己是惯常以寻常人去揣测尸祖心思了。

四大尸祖素日里本就各自为政,如果说是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共同所追求的话那也正是长生,而能研究出副作用更小的长生之法的尸祖便只有降臣——现下降臣都算是与李绛璎短暂地结成了同盟,旁的尸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府中现下果然是灯火通明,李存礼一路走来侍女小厮都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但李存礼仍能敏锐地察觉到一点怨气。毕竟李存礼一行人刚刚到来,吴王的旨意便跟着到了,这总像是他们带来的祸患。

不过李存礼从不在意这样的目光。

他脸上还挂着惯常的笑意,一路走到正厅之前,对着廊下站立的侍女道:“劳烦通禀一声徐大人,李存礼前来有要事相商。”

还不等侍女点头,便听见徐知诰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徐知诰此刻身上是一件朝服,他步履还算沉稳,脸上却有了一丝焦急之意。李存礼看了含笑道:“徐大人稍安勿躁,这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他在心下倒是苦笑起来,心想自己甫入南平便叫南平生了一场宫变,难道说再入吴国,也要立时便搅弄起风云么?

李存礼倒是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妥,而今他本就是为了搅浑这南地住诸国的水而来,只是这宫变未免来得也太快了些,若是南平和吴国都是这样激烈时,也不知南地其余各国还愿不愿意接纳李绛璎。

一念及此,他心下不由得悚然。

难道说这便是李星云的另一重意思么?

若是今夜李星云赢了,徐知诰自然会死在吴国宫中,他们的谋划便也无疾而终。若是今夜他李存礼赢了而杨溥又死在今夜,那么李绛璎这个名字,对于南地诸王而言便是一个魔咒了。

所以今夜他们要赢,但杨溥还要坐在这个吴王的位置上,到他没有用的那一天为止。

徐知诰见李存礼站在他面前,便知道这事李存礼在表他的诚意,当下心中也放松了几分,不过他也知道李存礼定然另有所图不可全信,眼下不过是一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而已。

平心而徐知诰并不怨怼李存礼的到来,他很清楚自己与杨溥之间的形式是越来越糟糕,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徐知询,便是杨溥今夜不宣召他,也许一年两年里,这一幕还是会发生。

现下他固然准备不够周全,但同时也有了李存礼这样的助力。李存礼的武功他是有所耳闻的,虽然月前在西宫是输了一场,但他能在其中活下来看且看上去还毫发无损,也算是一桩本事。

输了一遭能保下一条命来便是有了以后便是有了翻盘的机会,如今李存礼身边也有了李唐血脉,这鹿死谁手便又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起来了。

徐知诰笑道:“君王有召,我这做臣子的自然是无敢不从,谈不上神什么好事与坏事。”

场面上的话自然还是要是说,不是说给李存礼听,而是说给这院中众人来听,因为这其中也不能保证便没有旁人的细作在。

个中道理李存礼是明白得很,也不指望徐知诰此刻便会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之语来,他更不急于一时,含笑道:“今夜的召请只怕也与存礼有些关系,若是徐大人不介意的话,存礼可随侍在侧。”

李存礼只是换了一身侍卫的衣服,场面上的事儿他不屑于去做,且不说三千院说不得便在李星云身旁,便是李星云自己也算是会些易容之术,那些叫人一眼便能看穿的易容伪装早就没什么意义。

他也不愿意遮掩。

李存礼更想与李星云光明正大地对上一回。

宫城不能跑马,徐知诰坐的是轿子,李存礼自然也不能骑马,他只跟在徐知诰身边慢慢地走着。这情形叫他想起过往来,那时候李嗣源乘的是马车,他则是骑马在一旁跟着,不过那时候的心境却是此时大不相同。

李存礼很想知道自己这一次,究竟是否能够功成。

若是能时,李星云那张一贯傲慢自大的脸上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神情?这才算是他在大仇得报以外最期望看见的一件事情。

也不仅仅是李星云。

他还想看见更多人面对自己的失败露出绝望的神色来,譬如说述里朵。

虽说杨溥摆下的乃是鸿门宴,但该有的礼数总不会缺,也不会在宫门之前便剑拔弩张起来。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万全之事,这次杨溥虽然得了李星云的帮助可也不觉得自己是十拿九稳,若今日不成礼数周全便还能在最后关头全了双方面子,若此刻便要给个下马威,那恐怕来日光景便更扑朔迷离了。

况且杨溥心中也很清楚,徐知诰身边未必就没有高手。他能把人明面上拦在外头,暗地里却是不一定,因此李存礼进宫也算得上是顺利,他那最大的特征是被掩在了帽中,此刻也看不出什么来。

吴王宫灯火通明,摆出的却不是君臣相见的架势,更是二人要秉烛夜谈一般。

这时候李存礼自然没有再跟进去的理由了,他站在阶下门外时刻留神着其中的动静,而徐知诰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进殿朝见之时也是一脸泰然自若。

杨溥见徐知诰进来,笑道:“深夜召爱卿进宫,爱卿心中不会有所怨怼吧?”

此刻四下无人,徐知诰便也不需要同杨溥做那样多的戏,他容色平静道:“毕竟君臣之道,谈不上怨怼。”

杨溥老迈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来。

“君臣之道。”他似是咀嚼了这个词一回。“这世上还有一重君臣之道。”

“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么?”徐知诰与杨溥是多年君臣,早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此时此地怕只有杨溥与杨溥的心腹在,便顺势说了下去。

这句话一出,私下里君臣二人的面子便是再周全不了了。若是今夜徐知诰和杨溥都幸而没有死,日后在群臣面前可是有许多的戏要做。不过能走到这一步上,任谁都是做戏的高手,况今夜究竟能不能两人尽数活下来也不一定。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徐知诰隐约听见了一声笑,那笑不像是这吴王宫中他所熟识的任何人,但他心底也有了一个猜测,当即不再掩饰,淡淡道:“难道臣说得不对么?暗处这位高手何故发笑呢?”

“既然让你听见了,那就算不得是暗处躲藏,我本也没想着躲你。”李星云从屏风后转出来,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眼底却暗含着冷意。“徐知诰,你这样的不臣之人,我很不喜欢。”

“不良帅。”看着那张面具,徐知诰面上闪过一缕惊色,他旋即疾言厉色道:“大胆不良帅,深夜进宫挟持王上,真当我吴国无人么?”

这是把串通反贼的罪名结结实实扣在了杨溥头上,张子凡未必会对着这罪名有什么反应,但这罪名本也就不是给他张子凡说来听的,而是要说给天下人去听。

徐知诰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是朝堂之上浸淫出来的,最擅长的便是叫人无可奈何。杨溥分明知道他是何用意,偏偏看着他那一脸的正气凛然不好反驳,一口老血几乎要呕出来。

却听李星云轻笑道:“吴王,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要同他讲什么君臣礼数么?”

朝堂之上倒是少有如李星云这般放荡不经一开口便要掀了桌子去的人在。徐知诰从前对李星云也只是听闻了些许并不曾真打过交道,所以真对上时竟也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杨溥看上去也是一样的茫然,他对于李星云其实还算得上是有几分熟识,但那也仅限于对李星云罢了,而今的李星云乃是不良帅,他倒是真有些吃不准这究竟是不是个疯子,驱虎吞狼乃是无可奈何,把这虎引来了,倒也是心惊胆战得很。

徐知诰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觉得对着这样的疯子是没半个字好说,正踌躇之间他听见了李存礼的一声笑。

“既然不良帅都这么说了,徐大人倒也不必恪守这一点君臣本分,今夜有什么话,大可开诚布公来说。”李存礼看也不看杨溥一眼,紧盯着李星云道。“毕竟今夜,吴王只是这台前的一个傀儡罢了。”

李星云也是分毫不肯退让,冷笑道:“是么?难道李将军手中便不是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