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善平给唐刃安排的住处是在府衙内,单独的院子,倒也清静。
到了此处,他又同唐刃商议了具体的事宜,这才动身离开。
他想着唐刃一行人舟车劳顿,怎样也要让他们休息个把时辰,用些吃食,于是便不再多加打扰。
唐忠与唐毅作为二人贴身的小厮,自然是与二人同住一院。
徐善平前脚刚走,他们后脚便进来,本打算为二人收拾床铺。
唐刃却将他们叫到面前,吩咐道:“你二人分开去取药,切记,不可声张。”
言罢,他从怀中取出两张药方来,交与两人。
那两人同时点头:“是。”
这两人离开,唐刃自己收拾起了携带的行李。
君卿在一旁帮他。
除了日常换洗的衣裳,二人并未带多少的行李,很快便收拾妥当。
此时,君卿却并未打算休息,而是直接同唐刃提起,他要去看看顾长飞的病情。
一路上马车空间有限,本就休息不好,唐刃是有心想让他好好休息的。
可见他坚持,索性也就随他,二人一同找到府中的衙役带路,很快便到了顾长飞的住处。
两人一到了地方,便见到了顾长飞身边的侍卫童冲。
这人以粗布遮掩口鼻,正在院中盯着炉子里的汤药。
见到唐刃两人的身影,他立刻走出行礼:“卑职见过唐将军,尹先生。”
见是熟人,君卿直接问道:“童侍卫,你家大人如何?”
童冲摇了摇头:“不太好。”
方才付鸣来看过,也只是给开了药。
因为是疫病的缘故,他人不敢靠近,因此顾长飞身边也只有他一人照顾。
君卿走向方才童冲正煎着的药,他掀开盖子来,仔细查看一番。
见是止咳清热的药物,随后又放下盖子,轻声道:“劳烦先带我去看看你家大人。”
童冲立刻点头:“您请。”
随后他前面带路,推开那扇房门。
君卿二人跟在他身后,只见屋子里所有的窗子紧闭,药味扑鼻而来。
到了顾长飞床前,只见他双目紧闭,靠在床上。
听见动静,他睁开眼睛,见是君卿二人,勉强笑道:“你们..咳咳..怎么来了?”
君卿见他如此, 立刻问道:“你觉得如何?”
“难过至极,尹大夫,咳..我是不是..咳..”
顾长飞说了不过两句,便拼命的咳嗽。
差不多一盏茶前,付鸣给他看过后方走,走时虽安慰他必能痊愈。
可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他体质不如那些武夫,染病不过两日便如此严重,几欲咳出血来,不知道灌了多少副药,高热也一直未退。
君卿示意他不必再开口,当下便要为他诊脉。
唐刃跟在君卿身后一直未开口,却是眼疾手快的取来木凳,让他坐下,好方便为顾长飞诊脉。
君卿正要将手搭在顾长飞递出的手腕上,唐刃开口示意他等一下,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巾,搭在顾长飞腕子上。
君卿看了他一眼,他只回了个无辜的眼神。
这丝巾轻薄,并不影响诊断,本是一些闺阁之中的女子所用。
几许后,君卿收回手来,同顾长飞道:“顾大人,我这有一药方,乃是先父在世之时所留,有防范瘟疫的作用,至于是否能够根治,有待考察。”
这药方是他爹爹留下来的,当初平州瘟疫并未大规模的爆发,也是多亏了此药方。
据他爹爹所言,这药方是他将自己与那些 疫民关在一起,多次实验得出的。
此药有防范瘟疫的作用,可究竟能不能根治这一次的瘟疫,君卿其实并没有把握的。
毕竟瘟疫也是有所不同的,他需要找人试验。
而如今躺在床上的顾长飞便是最好的试验之人。
所以他才会在此时来此。
顾长飞是个聪明人,当下便听出他话中之意。
他扯着嘴角笑道:“那倒不如先给我试试咳..管它有用无用..总归是吃不死..咳咳...”
君卿立刻开口: “顾大人放心,此药无害。”
唐刃已经让唐忠两人去取药,这药毕竟他没有亲身试验过,因此也不敢随意让外人知晓。
所以才让唐忠两人分开取药。
顾长飞实在无力开口,他一开口就想咳嗽,于是只能点头,显然是一切配合君卿,毕竟这人可是王爷找来的神医。
君卿当下便对童冲吩咐道:“那药先不要给他服用,恐会相冲。
先将他的衣裳脱了,温水擦身,此法可暂时散热。
若是咳的厉害,寻些蜂蜜来,温水化了给他喝。
那药煎好后,我会送来。”
童冲面向他,拱手开口:“是!”
他吩咐过后,便让顾长飞好好休息,莫要忧心陈州百姓,有他与唐刃在此。
两人离开前,他方让童冲开窗散风,空气不流通,并不利于病人休息。
待唐刃两人从顾长飞这处回到先前的院子。
刚好碰见有人前来送吃食。
唐刃接过吃食,便将那人打发了。
送过来的是馒头与清炒菘菜,还有两道腌制的小菜。
那菘菜一点油水也没有,看着倒像是随意煮过的,一看便知道不好吃。
这吃食属实清寒,可如今陈州正逢灾难,百姓食不果腹,能有如此吃食,已然算是良好的了。
唐刃是不挑食的,他将那些吃食放在桌子上,却并不打算让君卿与他同用。
于是他道:“你先吃些点心肉脯,晚些我让唐忠想办法买些新鲜的吃食。”
他一直将人养得极好,可谓是娇惯,便是来此地,路途辛苦,一路上也没让君卿亏了嘴。
君卿却是不嫌弃,他坐下来,拿起筷子:“你吃得,我便吃得。”
唐刃闻言开口:“属实寡淡了些。”
他话音刚落,两人没有来得及动筷子,玫瑰却忽然从君卿袖子里钻出,将桌面上的馒头扫落在地。
随后它挡在那些吃食面前,许是情急,它竟忘了唐刃可以听懂它说话,拼命地向二人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