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紫藤萝一听,顿时愣住了。
她竭力思考着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自己的生命之力,却震惊的发觉自己的生命之力已经与那梵浴天仪紧紧相连,根本无法收回。
“这梵浴天仪究竟是什么东西?”碧紫藤萝惊恐地问道。
千丈明石没了先前的气势,有些疲惫的说道:“我都说了,这梵浴天仪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它其实没你想象中那么强大,其最主要的功能是能暂时连接生命之力,其次的就不那么重要了,不过这已经足够了。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把你全部的生命之力拉入这梵浴天仪就算完成了。”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忘了,那个人和你一样,都是能使用命之力的存在,你连着都忘了?”千丈明石缓缓说道。
“那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碧紫藤萝还是不明白。
“还不明白吗?绝界域的规则是不会打破的,只要你安心待在绝界域中,不使用你的生命之力,我是拿你没办法的。”
“你也都说了,三千年前就算她付出那么大的牺牲也奈何不了你们,我又能有什么办法。之前让梵浴天仪表现出可以吸收绝界域,那都是骗你的,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吸收绝界域这般强大的存在,除非你自愿。”
“其次,我之所以不展开绝界域前来,就是让你以为我自信满满,真的找到了破除绝界域的方法。因为你向来小心谨慎,不愿动用自己的生命之力。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你觉得绝界域的规则真的被打破了,从而使用出你的生命之力。一旦你使用了自身的生命之力,我们的计划才算完成。”千丈明石解释道。
“说实话,你再不出手,我都快撑不住了。”千丈明石眼神有些迷离。
“就算如此,我的生命之力,依旧是属于我的,又怎么会自主进入那梵浴天仪之中,你们的计划不会得逞的。”
“那就由不得你了,如今你我的生命之力都与这梵浴天仪相连,而我早已将自身全部的存在之力,包括生命之力都与梵浴天仪相融,现在只需我稍加引导,你我的生命之力都会融入其中。”
说完,千丈明石的身体竟出现了裂痕,碧紫藤萝只感觉自己的生命之力不断涌入梵浴天仪。
“这样做你也会没命的。”碧紫藤萝大吼道。
“啊,是啊。所以,一开始我就做好与你同归于尽的准备了。”千丈明石释然地说道。
碧紫藤萝瞬间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疯狂地大喊道:“你疯了,为了那些弱小卑微、生死无足轻重的存在,居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你真的疯了。”
碧紫藤萝不懂,想不明白,像他们这般强大的存在,每一个都是世间独一无二、最为强大的存在,为何要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存在放弃自己的生命,放弃自己的存在。
她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她不甘心,不能就这样死去。
碧紫藤萝试图阻止自己的生命之力流入梵浴天仪,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自己的生命之力被梵浴天仪牢牢抓住,不断被吸入其中。
碧紫藤萝不甘心,她恨,她看向一直旁观这一切的静邃,愤怒地大骂道:“你个卑鄙的人类。”
碧紫藤萝虽心有不甘,但此时她也明白,再怎么反抗都是徒劳,只能任由梵浴天仪将自己的全部生命之力吸走,她恨千丈明石,更恨静邃。
碧紫藤萝死死盯着静邃,用尽最后的生命之力大吼道:“我诅咒你,诅咒你再次爱上她人之时,会为那人而死。”
碧紫藤萝说完,静邃身后,一根蕴含着碧紫藤萝最后生命之力的藤萝突然破土而出,直接穿过他的身体。但静邃并未立刻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千丈明石,目送自己最后一位朋友离去。
千丈明石,有些担心地看着静邃,见静邃并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想来以他的能力,自有办法解决。
随着千丈明石与碧紫藤萝的生命之力不断被吸入梵浴天仪,碧紫藤萝的绝界域也自然瓦解,那庞大的存在之力,皆才被梵浴天仪吸收。
千丈明石露出安详的笑容,看向静邃,看向千流楠,最终化为无数的星星之火,与碧紫藤萝一同消失在梵浴天仪之中。
千流楠望着父亲消散的身影,眼泪夺眶而出,身体如失去平衡般,一下子跪了下来,低沉的喊了一声:“父亲。”
林烛渊听到千流楠那声“父亲”,也被深深震撼。
随着千丈明石与碧紫藤萝的消散,常州城没了那强大无比的存在之力的压迫,变得轻松起来,所有原本因恐惧而不敢动弹的妖兽,瞬间如获解放,疯狂逃窜,逃离这是非之地。
天空中那吸收了千丈明石以及碧紫藤萝全部存在之力的梵浴天仪已变得巨大无比,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或许是因为没有了核心支撑,梵浴天仪开始自行解体,紧接着一瞬间,化为无数微微星光,一股无穷无尽的存在之力,划破天际,消失在天地之间。
遥远的西之都,那立于雪峰之间的白狼,望见天空中一道红光划过,仰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嚎叫。
广袤的湖边,一个坐在湖边石头上的红衣女子,光着脚丫泡在湖水中,她也看到了一道红光从湖中的倒影掠过,抬起头,凝视着那道红光消失在天际的边缘。
方月汐忐忑不安的刚赶到那熟悉的桥头,他迟疑的放慢了奔跑的脚步,因为那冰冷的石板上,躺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方月汐不愿相信,飞奔到到她的身旁。
方月汐颤抖着,看着静静躺在鲜红血泊中的云梦惜,那圣洁的白衣早已被大片染红,一滴眼泪,滴落在云梦惜鲜红的衣裳上。
方月汐跪倒在地,轻轻地将云梦惜搂入怀中,紧紧抱着她冰冷的身躯,凝视着她那痛苦却仍带着微笑的脸,用那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云梦惜的脸颊,生怕弄疼了她。
方月汐就这样一直流泪,一直抱着云梦惜,哪怕泪水流干也不放手,他不管其他的生死,也不管天空中的流光,只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云梦惜,直到永远。
不知过了多久,静邃来到了方月汐的身边,看着瘫坐在地、抱着云梦惜的方月汐,静静地望着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懂此时的方月汐。
方月汐突然注意到静邃的到来,竟有些疯狂地呼喊道:“老师,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救她的,我求您了,救救她,救救她~~”
静邃听着方月汐的哀求,犹豫了,但还是摇了摇头。
静邃看着云梦惜手中紧握的手绢,上面沾满了鲜血,而那上面由方月汐所画的墨迹依然存在,只是其中的刻时文已经消散。
方月汐顺着静邃平静的目光,才注意到云梦惜手中的手绢,上面的墨迹虽在,但已被鲜红的血液染得格外刺眼。
方月汐缓缓拾起手绢,看着上面的符纹,不由得苦笑一下。云梦惜的存在之力已然消散,而这手绢也成了这世间唯一能证明她存在过的痕迹。
方月汐抱起云梦惜,缓缓转身。
静邃看着方月汐的背影,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任由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