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赖元的表情纠结，满是唏嘘。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教学医院这样对教学与科研的重视，毕竟，如果大型教学医院都不搞教学和科研的话，那就纯粹是搞笑了。
但就是这样的规矩，让赖元觉得望其项背。
连陈胜武主任这么牛逼的关节外科医生，往前奋进都竟然如此困难，更遑论是他这样的普通人了。
方云正要再说些什么时，方云自己的电话响了起来。
“元哥，不好意思啊，我接个电话，是以前单位的彭主任打来的。”方云微微抬手。
赖元则是一个转身，把目光集中到电脑页面。
方云走开几步：“彭主任，早上好啊。”
“小方，没在忙吧？”彭南波熟悉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略带着急。
方云在陇县人民医院待的时间并不长，可其实彭南波对他还颇为不错，只是方云去陇县人民医院，就属于是‘预备役’双向选择。
陇县人民医院可以选择方云的同时，方云也可以选择到湘州人民医院。
“今天才上班，所以没有手术安排。彭主任是有事吧？”
彭南波则说：“的确是有点小事，是龙主任收治了一个病人，本来是打算做关节清理术的，但幸亏是龙泉主任把核磁共振发给了湘南大学附属二医院的李教授看了一眼。”
“李教授之前来我们医院也做过对口帮扶，说这是比较复杂的情况，我们这边还做不了手术。”
“现在病人的意思就是，既然做不了，但术前检查也做了，让我们帮忙想想办法，到时候别多浪费了钱。”
“方医生你看，你能帮个忙么？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再去和病人家属好好解释一下。”
彭南波的话，方云只听了一半。
“彭主任，病人没进手术室吧？”方云必须问清楚。
这进过手术室，又被拉出来的，和没进过手术室就叫停了手术的，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那没有，没有进手术室呢，主要吧。”
“这个病人是我们本院医生的一个亲戚，现在病人反倒说我们的同事没张罗好，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
“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同事的面子还是要给，但是自身的不足，我们也是要承认的……”
方云思忖了一下，就回：“彭主任，如果没问题的话，您把检查结果都发我一下吧，我看看是什么病种。”
“色素沉着绒毛结节性滑膜炎。”
“那我让龙主任和你沟通了啊。”彭南波说。
方云闻言，内心暗自一凛。
难道自己和龙泉主任之间，是存在着什么误会，龙泉主任对自己怎么还有点避讳莫深的样子，还特意让彭南波主任从中斡旋了一下。
紧接着，方云就给龙泉主任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挂断电话后，方云的心思就有点纠结起来。
倒不是因为彭南波主任和龙泉主任故意隐瞒了病史，而是在方云离开了陇县人民医院后啊，龙泉主任为了稳住本院的病源，就是对外说，方云是去外面进修了，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现在的陇县人民医院啊，还是可以常规做运动医学相关的手术，相当于有点打着方云旗号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其中有一个病人，术后还感染了，被直接送去了湘南大学附属二医院经治，正是二医院的那位朱教授。
但最近，彭南波主任又接到了电话，是朱教授特意打给彭南波主任，说是他们之前送去那边医院的那个病人，不是方云医生给做坏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不就尴尬了么？
……
但不管怎么说，其实方云也能理解陇县人民医院的行为，就是没有给病人解释清楚，让病人误以为，方云没做好手术，然后还感染了，把这样的说辞带去了湘南大学附属二医院。
可最近，朱教授又正好看到了方云的操作能力，比传闻中的可要厉害得多。
而且，方云明明是湘州人民医院的医生，怎么又是在陇县人民医院做了手术，朱教授不解，这才问了彭南波不少事情。
方云认真看了一眼龙泉主任发来的信息，确定就只是色素沉着绒毛结节性滑膜炎，并没有其他的隐藏诊断，便稍微放下心。
其实还有点小美滋滋。
说实话，谁当医生，不希望自己是给别人疗难的那种人啊。
教授们为什么厉害，就是可以给下级兜底和疗难。
现在，能够做别人做不了的手术，且被下级医院的医生打电话求转诊，这样的心情，那也是其他的事情取代不了的，这是自己的能力，被同行认可的一种爽感。
“什么好事啊？云哥。”办公室里，还没下手术室的郭晋樨看着方云这表情，问。
赖元也看向方云。
方云则摸了摸鼻子：“就是接诊一个转上来的关节镜手术患者，色素绒毛。”
科室里一般用色素绒毛取代那一长串的滑膜炎名字，方便沟通。
郭晋樨则说：“是我师兄吧？”
“嗯？你也知道？”
“那为什么不联系胡主任呢？”方云也是刚刚才想起这一茬。
是啊，范友华是胡俊的学生啊，组内出现了难缠的病例，怎么也要先找胡俊来处理啊？这有一个非常直接的人脉，怎么会把电话打自己这里来呢？
“联系了，但是师父说转给你。”
“现在的云哥，你需要积累一点下级医院的人脉了。这样更方便云哥你以后在州内做会诊手术，提高影响力，更加坐实我们科室的领先地位。”郭晋樨也解释得颇为直白。
赖元此刻笑呵呵起来：“哎呀，这不愧是胡主任的爱将，还是比不了啊。”
方云偏头，问道：“元哥，那手术让给你来做？”
赖元整个人一惊，怔了怔。
扬起巴掌：“我抽你我，没大没小的。”
“我对运动医学的理解就那样了，以后估计也很难得再深入，我还是做好自己的关节外科本行业吧，可不如方医生你，运医和关节外科两头抓。”赖元酸溜溜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