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以后,唐志信郑重地将手中那藏有两枚铜钱信物的黄花梨盒子交到了唐雨的手中,
“阿雨,这两枚铜钱以后就归你保管了。在南洋这地界,这东西将来或许用得着。明天早上,我们不见不散……”
说完,就起身离开去了自己的房间。
唐雨突然感觉手中的这个盒子沉甸甸的,寄托着厚厚的期望……
想不到这一世的亲爷爷竟然曾经是社团大佬,怪不得后面他的生意做得如此顺风顺水。
回去自己房间洗漱一番上床后,唐雨翻来覆去没有睡好,清晨五点多就早早地醒了。
起身跑去后花园一看,里面静悄悄的,连鬼影子也没有。
庄园里面只有早起的仆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五点多这个时间段,在三宝垄天已经亮了。
唐雨便向其中一个叫阿土的仆人借了一辆他们买菜用的脚踏车,骑了出去兜风。
清晨的三宝垄风景很美。
站在山坡高处,那一望无际的爪哇海,潮水拍打着爪哇岛平阔的西海岸。
来三宝垄之前,唐雨特意买了一张当地的地图。
从地图上看,由西爪哇滨海小城井里汶向东,海岸线一直比较平直,大约两百公里过后,当中爪哇的轮廓开始出现时,平直的海岸忽然向南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狭长的爪哇岛在这里一下子变宽了许多。
从唐雨所在的位置眺望过去,由于爪哇海深度的变化,远处幽蓝色的海水,也在这里渐渐转入梦幻般的淡蓝。
三宝垄港内泊满了各种大小船只,一派繁忙景象。
由港口向西,是绿树掩映的截取,其层次分明的地貌,看上去建筑布局显得格外错落有致。
先是一片宽阔的平原从海边延伸而来,火车站、工厂、商业街区,一一排列在此。
然后是丘陵起伏,几条大公路在这里上坡下坡,多少有些蜿蜒盘旋的感觉。
路两旁,各种树木枝繁叶茂,许多住宅,就建在路边的坡上。坡很高,但并不陡峭。
一些铺着草坪、种满鲜花的豪宅和酒店,就建在坡地的制高点上,这里就是所谓的“欧洲人区”。
唐家的庄园就在这个区域里面。
附近都是一些红色屋顶的欧式风格别墅。
再远一点的郊区,则是青山如黛,峰峦耸立,云霞浮动其间,有一种如诗如画般的感觉。
唐雨突然感觉眼前三宝垄这个城市还蛮漂亮的,像一个端庄迷人的少妇,有一种其它都市所缺少的安详与沉稳风度。
欣赏了一会儿风景后,唐雨赶紧骑车赶回庄园,他可不想不错过爷爷唐志信的后续精彩故事。
借给唐雨脚踏车的仆人阿土他们住在大房子和花园后面的茅舍群里面。
阿土介绍,那里面竟然有30多间独立的茅舍供已婚仆人住,还有一所大型的有食堂的公用建筑物,供单身仆人住。
不过现在里面住的仆人已经不足十个。
但光从仆人的宿舍茅舍群规模可见当年唐府的辉煌与奢靡程度。
看唐雨饶有兴致的样子,阿土还带着唐雨去里面参观了一番。
他们房子的茅舍是用竹和茅草盖的,盖得很简单,但质地很好,而且里面很干净。
陡斜的屋顶铺着干椰子叶子,在雨季,雨会顺着屋顶淌下来。
一般的仆人住屋是夯实的泥地,而那些较高级的仆人的屋子,房间和走廊多些,下面是水泥地。
阿土还带着唐雨去参观了厨房。
唐雨好奇地发现厨房里面有着许多长长的水槽。
阿土告诉唐雨,这是冰槽。
以前这个庄园刚建好的时候,还没有冰箱。
阿土他们这些仆人每天要从外面的冰厂运回许多大冰块,这些冰块就放在各个厨房的冰槽里,冰槽装有泄水管通往屋外的两个水桶中。
阿土还告诉唐雨,为了里面园地的整洁,当年在园丁头的手下用了50名仆人。
爷爷马车的八对骏马还各有一名专门的马童照料。还有两所大型客舍和四所较小的客房给高级仆从们,以及英国家庭教师、姨太太们的私人按摩妇、洗衣妇和厨娘等……
听阿土讲唐府那过去的故事,唐雨感觉简直就像在看一部怀旧的大电影……
当六点半左右,唐雨再次前往后花园的时候,里面突然有动静了。
让他意外的是,爷爷唐志信竟然穿了一身白飘飘的练功服,正在里面打拳。
这拳术看上去像是五禽戏。
让唐雨惊讶的是,打拳的唐志信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昨日的老态龙钟,而显得灵活矫健。
那虎的威猛扑动,鹿的伸颈回首,猿的机灵敏捷,熊的深厚沉稳,鸟的展翅翘立等等动作,都被他展示得惟妙惟俏。
看上去动静相兼,刚柔并济,功底深厚……
看见唐雨的出现,老爷子便收了拳,用毛巾擦了擦身上汗水后,对唐雨道,
“阿雨,我们去凉亭里面坐下来喝茶……”
随身的仆人送上来一壶新泡的老白茶与几样点心后,便离开了。
唐志信带着唐雨走入凉亭后,
他亲自将茶壶与一只茶碗放置茶盘中,另把一碗茶置于盘外。
对着唐雨抱拳作揖道,
“这位客人,请饮茶!”
唐志信的这个动作让唐雨有点懵,跟自己的亲孙子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正好外面走了一番口渴,他随手就拿起了盘子外面的那一只茶碗,仰头就喝。
喝完后,突然发现唐志信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在摇头。
“安公,我哪里做错了吗?”
“呵呵,如果在我们天地会,你这样初来乍到的客人如此饮茶,那表明不想跟我们做朋友哈!”
“啊?这喝茶也有讲究?”
“里面的讲究太多了!”
“江湖间,我们把喝茶叫做摆茶阵。”
“方才我摆放的茶阵叫木杨阵,用以试探来客是否为兄弟。诗曰:木杨城内是乾坤,义气全凭一点洪,今日义兄来考问,莫把洪英当外人。破阵办法是:你要将盘外茶碗移入盘中,再捧起相请……”
“我们天地会早年在大陆内内是一个秘密组织,经常在茶铺酒肆中设立秘密联络点,用这种方式连络各路兄弟、传递讯息。所以我们经常用茶阵这种形式裁断对方是忠是奸。落坐时双手撑于两桌角,经营茶栈的天地会堂主、香主前来对切口。对完切口,茶栈负责人将摆设茶阵,进一步确认来人身分……”
“我们洪门茶阵一般分为步阵、破阵和吟诗三个步骤。第一步,由主人用茶杯摆出阵形,斟上茶水,是为布阵;第二步,由客人移茶、饮茶,破坏阵形,重组阵形,完成破阵;第三步,由客人吟出与茶阵相对应的诗句,完成对茶阵的最后一步,准确无误者通关……”
听完唐志信一番解释之后,唐雨方恍然大悟,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