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嘶吼中无意识的愤怒纯粹至极,那种气势让埃尔维都有些震惊。
本该修复伤口的细小树根扭绞成两指粗的枝条,一部分重新包裹住黑卵面对埃尔维的方向,一部分像藤条一样蓄势待发。
就在黑卵发出第二次嘶吼声的同时,数条黑色的枝条朝着埃尔维袭来,一瞬间,危险预感窜上大脑,埃尔维闪身躲过首次攻击,全心全意地接下沉重的追击。
全金属的遗物稿子看上去是一个整体,但实际上做了分层和缓冲,这样无论多用力也不会出现震手,从而造成镐子飞出去的事故。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刚才事情虽然不至于说是搞砸了,但情况确实很不妙。
又是一击,黑卵发出恐怖的声音发出攻击,弹开的枝条全部打在旁边,在白色的石质墙壁上划出痕迹。
镐子则是完好无事,没有一点豁口。
能选到这件遗物在身边真是太好了。
毫不放弃的枝条继续袭来,无论埃尔维以怎样的方式将其弹开,在他松懈的瞬间,就会不死不休地袭来。
“呼……额……”
埃尔维在这几秒间不知不觉已经呼吸困难,一直集中精神没有给他呼气的机会,废气堆积在肺部像是撕裂开了一样痛,这还是他第一次适应正面战斗,对垒的感觉真不好,但是在这个空间有效的分解室中,没有回旋的余地。
既没办法继续,逃也成为了奢望,只要转身开门,拉动把手的那一刻枝条就会将他贯穿。
所以只能寻求于没有拉到仇恨的兰姆。
“亚尔维斯!”
埃尔维躲过一击,只是仍被擦碎了防护服的一角,这点时间足够让他告知兰姆可以开始镇定黑卵了。
兰姆手中出现了一柄尖刀,特殊的刀身上,本来该是血槽的地方换成了内包的注射管,本来是用于注射分解某些生物外骨骼和皮肉的道具,用在这个环境再合适不过了。
尖刀从枝条的缝隙插入刚才的伤口里,如他所料,这个怪物并没有专心修复伤口,而是准备先解决眼前重创自己保护壳的敌人。
噗呲。
手感是戳中了得到感觉,既然如此,兰姆没有任何停顿,按动机关,镇定的药剂注入。
药剂是从五层的哀叹蜘蛛的毒囊里制备的,本质是有剧毒的生物毒药,剂量足够的情况下甚至能够瘫痪六层的掠食生物。
也不知道足不足矣让这个怪物安静下来。
但就看现象而言,兰姆成功了。
枝条的动作渐渐僵住,然后倏地缩回黑卵,留下还在缓慢愈合的L型剖口。
“停下了。”
埃尔维放松下来,但只是休息,没有停下警戒还有可能来袭的攻击。
收回前言,并加上一句这个身体的战斗素质也相当骇人。
之前狙击蒙面人的时候埃尔维就注意到了,要是自己的熟练度没有变成肌肉记忆的话,怎么会那么轻松地就掌握这些武器。即使是掌握了要领,没有身体硬件的配合也是不行的,原来的埃尔维一定经常锻炼自己吧。
不过,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自己的身上可能就要多几个显眼的大洞了,在差点脱力的时,真的觉得离死亡很近,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在这种地方体验到冒险电影主角的心情。
埃尔维苦笑着凑近分解台,站在和兰姆同一边。
“我给它注入了五倍量的麻醉品,即使现在没有再次醒来,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为此还需要一些保险。”
兰姆这次换了一个大号针管,操纵着细长的针尖探入黑卵内部,找到刚才下刀位置刺下,推动针管,挤入药液。
再次注入的是另一种神经毒素,虽然兰姆也很怀疑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所谓“神经”的系统,但既然是人类的异化物,那么还是先入为主地有好了。
至于他为何会有这么多奇怪的药剂,不过都是从事分解师这个职业的积累罢了,就像学生上学一定会堆起来一大堆废书是一个道理。
“这样就有把握接下来的分解是安全了的吗?还是说……”
“没有。”
面对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做出肯定,即使是兰姆也一样,
“只是如果这样都没办法的话,我只好选择最下策来应付了,只是刚才你已经用出来了。”
或许对于这种危险品,埃尔维的处理方式才是正常的。兰姆认同埃尔维对于危险品和打破现状的勇气。
但是这不符合他个人作为一个分解师的工作态度,一昧地强行拆解,只会浪费重要的素材。
兰姆换了一把刀,这次的剔骨刀没有上一把那样精细,是用来分解大型生物的,相应的,在硬度提高的同时刀型也设计得也很容易拔出来。
沿着刚才造成的剖口划下,刀刃很顺利地在黑卵的内部游走,中间虽然碰到了坚硬的东西,但是没有动静,应该是药剂起效了。
让黑卵与人形脱离就花了兰姆近一刻钟的时间,接下来的工作兰姆没有选择直接用手伸进剖口,只是时不时会用另一把刀划开愈合的部分。
分解活动持续了一个小时,没有再出现意外真是万幸。
“可以了。”
精细的工作下,黑卵光滑的完整剖面显现出来。
年轮一般同心圆的纹路环绕在黑卵内部,还能看见埃尔维刚才的一击破坏了一部分的纹路,不过兰姆是避开了剖口斜向下分解的,因此有部分完整的纹路保留在了另一半。
人形的部分则暴露出了胸腹腔的所有内脏,挤在一起的黑色内脏贴在骨头上,干枯的心脏还在颤动。
最后就是这一次的谜底了。
在黑卵的纹路中心嵌着一个长着尾巴的胚胎,透明的身体,四肢还没发育,附肢般地在琥珀色的胴体上,眼球更是占了头骨的大半,透明的眼睑下,分裂的瞳孔一动不动。
这么来看,完全没有人类的样子,特别是那锯齿状的颚骨,还夹着一个刀片的残刃,怪异黑色的粗壮脊椎骨则是一节一节地排列在这个一掌大的胎儿背上。
不约而同地,两人同时感到了一阵敬畏,就像是对着一个巨物那样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这是埃尔维在直面那个被收容的变异治安官时也未曾有过的感觉。
“被里吉斯承认的孩子”,这是埃尔维此时唯一能想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