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大理寺丞裴夏府邸。傍晚时分,如血般艳红的夕阳渐渐西沉,透过雕花窗栏洒射在一个身姿俊秀的年轻男子身上。
男子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淡蓝色的腰带,更显得身材修长。他的头发半束起来,仅用一只清翠的玉簪挽起,余下的发丝随意地垂落在肩上,增添了一份不羁和洒脱。
当他转过身来,那侧脸异常柔和,如刀削般的轮廓线条分明,眉宇间透露出淡淡的书卷气,让人不禁想起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
然而,他的眼神却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温和无害,反而带着一丝狡黠与灵动,仿佛能够洞悉一切,让人不敢轻易小觑。
此刻,他正置身于一片花草盆景之间,微微俯下身子,专注地把玩着面前的一盆兰花。那盆兰花长得极好,极尽舒展的翠绿叶片之中,露出一抹洁白如雪的花朵,宛如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清新脱俗。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阵清幽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男子似乎对这盆兰花爱不释手,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花瓣,感受着它的柔软与光滑。他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眼眸微微眯起,嘴角轻扬,神情中带着几分慵懒和惬意,似乎整个世界都只有他和眼前的这盆兰花存在。
而在屋子北角,一个长相讨喜的少年侍从正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个小册子。他的眼神专注,神情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页,嘴里不时发出稚嫩的声音:
“……那个男子被发现的时候,居然在沐浴……他裸露着身体,仰躺在浴斛里。胸前有个极大的血洞,像是被锐利之物刺穿。浴斛里的水是鲜红的,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话说男子沐浴时,他家娘子正在院子里打点吃食,因连日大雪柴火潮湿,一个时辰后方才用膳。她见郎君迟迟未出,便去唤他,结果……妇人属实吓得不轻。报官后,捕快查探了现场,发现死者屋子后门,有一行模糊脚印还未被大雪覆盖。捕快一行随即进行探查,未至次日便逮了犯人……”
“莫非凶手是他的邻居?”男子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小侍从不由得停顿下来,难以置信的看向踱步到案几边的男子。
“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还未读到......”
眼前这个被唤做“公子”的男子,正是当下长安城颇具盛名的人物。
他叫裴夏,弱冠之年便已身居大理寺丞、新晋状元郎。
此时,裴夏头未抬起,抬手做了一个继续的动作,开始在案几前翻阅查找起来,似乎在寻什么东西。
小侍从见状,低下头继续读起册子上的内容。
“......原来凶手竟是死者的邻里,据死者娘子称,这凶手是个鳏夫,打鱼为生,半年前搬至隔壁。曾几次三番调戏于她,后被其郎君打骂过,许是因此埋下祸根。抓捕后,面对死者娘子的证词,凶手承认所言非虚,确有纠缠之事,也的确从后门进入死者屋内。却拒不承认杀死死者,除非官府找到凶器。说来也奇怪,仵作查验尸体后,却无法判断出凶器是何物,案件一度陷入僵局......”
裴夏的目光虽然停留在册子上,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小侍从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他不禁微微皱眉,抬起头来。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裴夏朝门口望去,眼神示意小侍从出去查看一下情况。
小侍从连忙点头,快步走向房门。
裴夏则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手中的册子上,继续仔细阅读着关。
小侍从刚到门口,正欲伸手,门却自行开了。还没看清来人,他便被一只大手拉住了。
“裴寺丞,快快跟我走,永盛大街出了一件棘手的案子......咦?小包子,你家公子呢?”来人正是裴夏口中的老魏,大理寺寺正。
老魏绕过小包子,快步走进屋里,穿过各式花架,来到被兰花包围的裴夏处。
“啧啧啧......知你喜兰花,却不知到了如此痴狂地步。合着与花同吃同住同眠了。”老魏顿住脚步,随手扯着一旁的兰花叶片,原本的焦急模样已被调侃取代。
啪......毫不留情,一把扇子打在老魏手上,裴夏的眼里写满了警告。
“哈......太美了,忍不住。”老魏尬笑的连忙缩回手。
“让你请怀秀大师喝茶的事,怎么没了下文?”裴夏眼眸倏地泛起狡黠,端起杯子品茗起来。
“这不是没确切证据嘛,兰阳王那边也不好交代......”老魏脸上露出为难,手掌不自觉摸了摸下巴。
“你刚刚说永盛大街有案子?”裴夏也没拆穿他,好整以暇的瞥了他一眼。
“啊......永盛大街,对对对!差点误了正事。广安寺和怀秀大师先放一放,眼下有个更棘手的案子。你快些跟我走吧......”
回过神的老魏,似突然记起什么,上前抓起裴夏的手,不由分说往外拉去。
“哎哎哎......永盛大街何处啊?”裴夏无奈的笑道,稳住身形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