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初音正愁着没处倾吐,把自己与卫九思的之间发生的事儿简单地和三位好友叙述了一下。不想激起了蘑菇云大小的浪花,一时间屋里炸开了锅。
王玉梅率先出起了主意。
“初音,听我的!从明天开始天天去,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
“对!不仅如此,还得送上礼物!”柳东香补充道。
“我今天已经送过了。”阮初音小声说着。
“不够!你得天天送才行!”柳东香当即纠正。
王玉梅反对道:“东香,你让初音天天送得花多少钱?我怎么从来没见你花钱送过男人礼物呢?”
柳东香一听,不服气了:“那是因为我没被拒绝过好不好!如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也砸钱啊!”
这话说得阮初音和蔡蕾都心梗了。尤其是蔡蕾,前前后后不知为曲皓月买了多少早膳,结果王明凡压根儿没转交曲皓月,全被他一个人消化了。要不是前天被她发现这小子背靠大树一个人偷吃,还不知被蒙到什么时候,当场让他把银子全部吐了出来。
“还没到月底呢,我如果经常从账上支钱,不太好。”阮初音心里苦啊,好不容易攒了五万两全花在扳指上了,又得重新攒起。
“你不是收了百来箱聘礼吗?从哪门子账上走?”蔡蕾疑惑道。
对啊!王玉梅和柳东香也反应过来了,不解地看着她。
阮初音喝了茶悠悠吐道:“拿聘礼给其他男人买礼物不好吧?我现在花的银子都是自己从酒楼赚的。”
三人闻言,整齐划一地对她摇了摇头。
王玉梅首当其冲为好友洗脑:“初音,心放宽一点儿,给你的就是你的。如果你一直纠结秦观之的聘礼必须要用在他身上,成亲还有意义吗?”
“是啊,玉梅说得没错。你又不止他一个夫君,以后家里人多了,分得那么清楚,累都累死了。每花一笔钱都要从不同的账上走,恕我柳东香孤陋寡闻,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说过。在我家,六个爹爹的钱都是我娘的。她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你想开点儿哈。”
还能这样?两位好友的话仿佛为她打开了一扇新大门,让她的三观再次受到了冲击。
蔡蕾的洞察力比一般人敏锐,琢磨了一下好友的心思,说道:“其实送礼无外乎一份心意,并不在于多贵。我娘成亲那会儿送了我爹一块玉佩,至今我爹都没换过。今天你送的那支簪子已经足够让他感动一辈子了。照我说,还不如早点把人睡了,来得省心。”
一语激起千层浪。在阮初音瞳孔巨震下,王玉梅和柳东香激动地连连称是。
“还是蕾蕾说到点子上了。送礼做饭什么的都不如把人睡了来得实在。”
“对。他如果肯和你睡,就不担心成不了亲。”
蔡蕾瞅着两位好友那觉悟的小眼神,欣慰地点下了头。
阮初音垂着脑袋一声不吭,默默消化着灌入耳里的惊世骇语。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三位的思想比她还开放,到底谁才是从二十三世纪穿来的?
第二天,阮初音带着卤肉、佛跳墙、焦糖布丁和蕈子炒饭趁着午后的空档和冥七一起又去了吉光园。
文苍南的老脸笑成了花,刚要抬脚去通禀,阮初音就提出一同前往。
主院栽满了蔷薇,花团锦簇,摇曳生姿,比她宅子里的品种更加丰富。
推开房门,一抹清瘦的人影倚坐在窗前,静静地望着后院里的柿子树。
阮初音提着食盒,注意到他头上戴的红珊瑚发簪,慢慢走了过去。
陌生的气息让卫九思突然屏住呼吸,攥紧了放在腿上的大手。
古井无波的眼神有了波动,不自觉地微微睁大,缓缓低下了头。
玉足在他身后停了下来,过了很久,屋里依然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我今天做了佛跳墙。”阮初音打破了沉默。
她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到了嘴边,又不知该说哪一句好。不经意间迸出来的开场白,连她自己都觉得微微发窘。
卫九思没有回眸,动了动唇,平静道:“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
之后,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他其实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还会来?却觉得自己不配再有一丝幻想,不如绝了念头。
阮初音盯着他的双腿,想起文老昨日说的话,心疼得红了眼。
“你上次问我,如果以后有缘再见,能不能对你好一点儿?”
抽噎声如断了弦的琴,轻轻响起,让那道清瘦的身影微微颤了一下。
腿上安放的大手紧紧攥着,不断鼓起的手背出卖了他此刻难平的心绪。
“你回去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现在自己已经没有能力站在她身边了,随即默默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的抽泣声越来越大,让卫九思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起了波澜。
“你现在是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了吗?”阮初音哽咽道。望着他头上的珊瑚簪子,把食盒放在桌上站到了他面前。
近在咫尺的玉足让他的情绪剧烈波动起来,抬头的那一瞬间,才惊觉这个令自己魂牵梦绕不惜拿命去搏的女人带给了他多大的冲击。
“你是在可怜我吗?”卫九思赤红着眼一字一句地问道。
他的面容形如枯槁,宛若一株即将凋零的花朵,散发着死气。皮肤不带一点儿血色,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显苍白。嘴唇上仿佛裹上了一层白霜,干裂得如同窗外的枯叶,毫无水分。尤其是那双饱满痛苦的眼睛,让阮初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头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滚烫的泪水滴在他的手背上,腿上的重量显得那么得真实。
猝不及防地举动让卫九思浑身紧绷得一动都不敢动。
心跳彻底乱了节奏。他再也无法稳住呼吸,在心里又一次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哪怕你没了武功,我也要你,你别赶我走。”她抬起脑袋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
“没了武功,我什么也不是。”
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幻想着这个女人对自己投怀送抱。现在梦已成真,却又不得不把它再当成一场黄粱美梦。
一无所有的男人只能让她一时愧疚,最终依旧免不了被嫌弃,成为累赘。
“你可以和我一起经营酒楼,一样可以有一番作为的。而且我已经找到火莲子了,只差青悠果,剑神就可以炼制续骨丹了!”
这一刻,阮初音决定接受魏时章,不再有任何犹豫。
“你找到火莲子了?哪儿来的?”卫九思瞳孔倏地一缩,再度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火莲子世间罕有。这种逆天的宝贝是说有就能有的吗?
“真的!我。。。”突然,阮初音觉得她说不下去了。
“什么?”卫九思捧起她的脑袋追问道。千万别告诉他火莲子是向云驰的,他宁愿去死都不愿意欠下这份人情。
“我。。。夫君的。”阮初音含糊道,声音轻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了。
“还真是向云驰的。”他沙哑着嗓子,抬眸看向院子里的柿子树,吐出一口浊气。
“不是!不是。。。他的。”
“那就是秦观之了!”卫九思慢慢收回眼神,低吟道。
“也。。。不是。”阮初音本来想应下的,斟酌了片刻觉得这事儿早晚都要说,不如实话实说。
卫九思神色一滞,忽然又了然道:“那就是临淮王的了。”
皇家最不缺的就是奇花异草,江玄舟能有火莲子并不奇怪。
但是下一秒,他居然看到阮初音摇了摇头。眼神陡然变得危险起来,把她的小脑袋捂得更高了。
“女人,你一共嫁了几个?”
月影阁的情报向来最全最快最准,怎么可能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男人存在?想到这里,两对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觉得脑子的白雾越来越多,胸腔翻涌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阮初音突然后悔起老实交代了。这男人不是刚才还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吗?怎么又那么在乎起自己嫁几个了。不再作答,一头栽到他怀里装死。
直到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恢复了正常节奏,才把脑袋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