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虫鸣声婉转悠扬,如同一把古琴弹奏着美妙的旋律,将四周衬托得更加静谧。
秦观之长身立于墙下,双目凝视着前方,认真思考着。
“等你把酒楼建好做大,她羽毛丰满了,眼界开阔了,还有你什么事儿?”
“观之,你有没有想过娘为何会安排初音住你隔壁?”
“是不是要我把那堵墙砸了,你才明白?”
父母的忠告在他耳边不断回响,心海之上稳稳行驶的大船仿佛突然遭受了风暴,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初音,你会离开我吗?”他在心里反复沉吟着。
此时,在薄墙的另一面,阮初音正只手撑着脑袋坐在窗边,静静地遥视着夜空中的大银盘,思绪渐渐飘回原来的世界。
爸爸妈妈的面容在明月中清晰可见,与三个死党嬉笑打闹的瞬间仿佛历历在目。
“好想家啊!到底怎样才能回去啊?”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拿出脖子上挂着的那枚红宝石戒指,呆愣许久。
倦意悄悄袭来。慢慢地,月亮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扁平。。。
再睁眼时,她激动地站了起来。
向云驰!向云驰曾经说过他的四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擅长各类阴阳法阵。说不定会有办法!
她要回黎城找向云驰!
眼下刚过戌时,并不算晚。阮初音匆匆披上外衣去了隔壁的“秋水院”。
院中的男人一袭白色里衫静静地站在桃花树下。
双眸依旧怔怔地望着那堵薄墙后的“景色”。
漫天的星斗倒映在洒满银辉的卵石地上,仿佛脚下踩的就是银河。
“嘎吱”
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声。
回眸而望,佳人踏月而来,身上裹满了星辰之光。
她的脸蛋就像画中的仙子,一身粉衫,不施粉黛依旧灿若朝霞。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秦观之只要想到阮初音不在自己身边的那段日子就觉得再捅上江玄舟三剑也不为过。在这个世界上,任谁都不能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观之,我有事儿找你。你。。。是不是要睡了?”阮初音见秦观之穿的单薄,不好意思地低头看了眼被踩断的树枝。
“没有,外面凉,进来说。”秦观之眨了下眼睛,将人请进了屋。他没有穿上外衫,而是转过身子将领口扯开了些,想印证一下阿虞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茶炉上白烟袅袅,茶壶在炭火上发出悦耳的响声。
周围的温度渐渐高了起来,一滴晶莹的汗珠沿着秦观之的下颌淌至雪颈,没入锁骨。
“风景”独好,阮初音瞬间乱了心跳。
即使已经错开视线,眼角的余光依然不知不觉地黏上某处。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视觉动物,颜狗一只。
芙面之上,鲜艳的红晕在双颊上慢慢绽放,让她原本过份美丽的容色变得更加妖娆。
秦观之口渴万分,一双星眸直勾勾地盯着美人的两片红唇,连手指烫到茶炉都浑然不觉。
“初音,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秦观之启口问道,斟了一杯清茶推了过去。
阮初音的思绪渐渐回到初衷,带着浓浓的不舍说道:“观之,我是来向你辞行的。这段日子承蒙你们照顾,我欠你们的情谊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报答。”
“你要走?”秦观之蓦地站了起来,整个人像被雷电劈中一般,惊愕得一动不动,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去,只剩下一具空壳魂不守舍地看着她。
阮初音没料到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仰起脑袋,跟着站了起来,坦然回道:“我要回黎城找一个朋友问点事儿。”
“什么样儿的朋友?”秦观之用力攥紧了袖中的拳头,稳着声线问道,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己认识阮初音那会儿,她举目无亲,连户籍都是找小河村的村长和里正办的。才走了一个多月就结交新朋友了?而且还为了这个朋友不惜离开自己!
秦观之见阮初音低头不语,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失态追问道:“你的那位朋友是男的?”他的语速放得很慢,每一字都吐得格外清晰,好像生怕阮初音听不见似的。
空气凝固了好一会儿,阮初音才点下了头。她的动作有些沉重,让秦观之有一瞬间的错觉,让他以为阮初音并不想与他说实话。
“所以,你为了这个男人要离开我,是不是?”此刻,秦观之的心海已经刮起了狂风,丹田中的真气不停地跳动,仿佛有一簇火苗在其中一点一点地灼烧着他。
阮初音从秦观之的眼里看到了悲伤,让她迟迟不忍点下这个头。如果她没有穿越,真真实实地存在于这片异世,也许真的会留在凉城陪着他。
无尽的沉默等同于默认。
秦观之的眸色黑得彻底,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冰冷刺骨。他的胸腔没有任何起伏,连着呼吸声都察觉不到。额上的青筋一点一点儿暴起,看向阮初音的眼神宛若一滩死水,平静得可怕。
“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如临深渊地问出了这句话。
阮初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现在的心情乱成一团,连她自己都无从得知她会不会回来,又怎敢做下任何承诺。
死寂充斥着整片虚空,所有的声音全隐匿了。
强烈的绝望之意让秦观之弯下腰低下了头。
“观之。”阮初音走到他身旁,轻轻唤着,心疼得让她差点儿放弃回家的这抹执念。
秦观之听到了她的呼唤。再抬眸时,满眼猩红。
无声的呜咽堵在喉咙里,痛苦得令他窒息。
两只大手紧紧攥上她的双肩,满脑子都是与她相识相知的点滴。
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输得彻底,就像一个傻瓜日日沉浸在自己构筑的美梦中,唱着独角戏。
他与她之间何止隔了一道墙!
掌中的力道不断收紧着,秦观之闭上眼睛,将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阮初音,你没有心。”
语音落下,睁开眼睛彻底松开了她,转身走进了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