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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阮初音没有睡好,翻来覆去一整宿,无论如何安慰自己,依旧无法摆脱心中的恐惧和焦虑。

回程路上,镇国公夫妇让她近日莫要外出安心住下,再也没有提及半分安排她与秦观之相见一事,这种失控感令她心神惶恐,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她想回黎城,想回醉仙楼,想去找向云驰。

卫九思一直没有正面回复他的下落,所以阮初音猜测向云驰一定还活着。

回想起接连几日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现在梦醒了,她又回到了大雍,回到了起点。

与此同时,江湖中正在席卷着一场腥风血雨。

九大门派齐齐围攻月影阁,短短几日灭了他们八处坛口和一百三十六处堂口,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只要是能追查到的,一律清剿灭净。

其中出手最为狠辣的当属冥宫。所有抓获的月影阁弟子,但凡回答不出冥宫宫主问题的一律拖到万人坑活埋。

各大宗派以前从来不知冥宫、清风阁、烈盟、神农教、天师门、幻化宗、凌霄观、回雪楼还有阵道宗之间会互相扯上关系,纷纷派人暗中探查究竟是何原因会让他们结盟统一战线。

这股力量排山倒海势不可挡,无论月影阁有多强悍,都只剩下挨刀被剐的份儿。

如今卫九思身处大雍翠莽山脉深处。那里有一个隐蔽洞口可以直通月影阁总坛。

月十八那日带着他从沁园密道逃脱,奔了两个时辰才赶到此地。

文长老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才把卫九思的伤势稳定下来。他后颈的那支簪子插得极深,距离大动脉仅余半寸,只要再偏移一点点,任他大罗金仙莅世也束手无策。

卫九思听完一排弟子汇报阁内遭受的伤亡损失,发出一阵凄厉的吼声,宛若从九幽传来,撕裂苍穹。

紧接着,又爆发出一阵狂笑,尖锐刺耳,磅礴的内力顷间乍开,后颈处的珍珠流苏簪倏地被震出深深扎入床梁。鲜血如烈火般喷涌而出,溅得雕花大床一片猩红。

文苍南大惊,一张老脸面如土色,止血粉整瓶整瓶地往伤口上倒,手中的金针舞得晃出了残影。

“阁主,您不要命了!”他大声吼道,试图唤回卫九思的理智。

为了一个女人疯成这样,值得吗?

以前老阁主为了李婵娟烧尽月影阁半壁江山。现在卫九思为了一个姑娘折了自己大半条命。

月影阁果然与女人无缘,还是像他这样老老实实一个人过活得长久。

床上的男人如同一株即将凋零的花朵奄奄一息,脑中闪现的那抹身影正在渐渐化为碎影。

颈肩的伤痛令他窒息,但是都没有心痛来得要命。

那是一种把人一寸寸撕成碎片,把血肉一刀刀剐下的剧痛。

他微微蜷起身子咬着牙齿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豆大的汗珠布满全身,眼角渗出的液体让他最终低下了头。

文苍南心疼地放轻了动作,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卫九思是一个孤儿,能走到今日登上阁主之位实属不易,忍不住开口劝道:“缘份本就虚无缥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万丈红尘,不如多抓一些看得到的东西来得实在。”

苍老的声音没入耳中,打开了卫九思脑中的混沌大门。只不过这把“钥匙”并没有把他从红尘中拔出,而是将那抹支离破碎的身影一点一点儿重塑在一起。

那轮皎月分外恬静。她的光华柔和、轻盈、纯净。世间所有的言语都无法描绘这份美好。

卫九思觉得只有抓住它,才能继续走下去。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偏不信命,偏要逆天而行走进这束光里。

“十八,你确定那名老者就是忘西山剑神戚如意?”卫九思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侧过脑袋看向月十八问道。

“弟子确定。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能够做到一招连扫十五名八阶弟子。”

月十八觉得自己说浅了,事实上那名老者连一招都没有用上,只是轻轻拂了一下宽袖,其战力恐怕已经到了天人合一的恐怖境界,与他对上,无论出动多少弟子,根本没得打。

卫九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让人去查戚如意出手的原因以及门外埋伏的身份。此外,让所有分坛、堂口的弟子全部撤离散去。一切等本阁伤势痊愈再议。”

文苍南闻言又心梗了,他瞅着阁主背上那条深可见骨的剑痕冷哼道:“旧伤加新伤,没有三个月甭想康复。”

“一个半月!想办法!”卫九思强硬道。

文老的医术天下第三,这点儿伤比起他曾经在暗域所受的根本不值一提。

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三个月?绝无可能!

日月如梭,一晃眼,五日过去了。

江问舟的法子奏效了。

当初一得知阮初音被找到,极有可能被泄愤斩杀时,整个人昏昏沉沉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再加上亲眼见到戚剑神点头确认,顷间犹如一把离了弦的利箭朝着主院狂奔而去。整整一个晚上都在王爷耳边反复述说着阮姑娘要被斩杀一事。

“王爷,阮姑娘找到,就在镇国公府。听戚剑神说将军夫人恨死她了,要把人大卸八块泄愤。是戚剑神和镇国公拉着才暂时保住了阮姑娘的命。现在将军夫人把她关在私牢里日日折磨。将军夫人说她儿子在牢里受了多少委屈,就要让阮姑娘加倍承受。听闻她明日还要宫里找皇后娘娘请命砍了阮姑娘的脑袋,要她陪着秦世子一起做一对鬼鸳鸯。您要是再不醒,阮姑娘可就没命了!”

江玄舟的神思本就处徘徊于阴阳边界,听了初一一宿的神叨,真的如同服了一剂猛药,让他寻回最后一魄,彻底醒了过来。

江辰枫和李婵娟因为临淮王苏醒激动不已。李婵娟更是高兴得差点儿昏死过去。

至于如何处置秦观之,正如镇国公夫妇所担心的那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江层枫有意把他流放北疆。那里人烟稀少,距离凉城三千余里,常年寒风凛冽,银装素裹,是一片极苦极寒之地。李婵娟亦表示赞成,她甚至提议江辰枫趁此机会收回秦琅的兵权永绝后患。

对于这一点,大雍帝保留了不同的看法。

此举一发不可牵,牵之动全身,就好比对弈,落子无悔。江辰枫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秦琅心甘情愿地交出兵权,特别是在定罪秦观之流放北疆之际。

而对于阮初音,由于江玄舟已经苏醒,大雍帝和帝后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但是镇国公夫妇并没有给他们忘却的机会。叶桑宁按照夫君和太子的意思找上了李婵娟。刚开始李婵娟以为她是来向自己求情的,并不想多作搭理。结果谈了没多久,话锋变了,场面渐渐不受控制起来。当晚就从宫里传出皇后要杀阮初音的风声。

江玄舟收到消息,顾不上伤痛,连夜进宫。临行前,戚剑神有意无意地道了句:“王爷,现在不仅镇国公夫人想要阮姑娘的命,连皇后娘娘也想要她的命。就算皇上不定她任何罪名,她存活的机率也很渺茫了。”

“前辈的意思是?”江玄舟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对于戚如意,无论他是不是秦观之的师傅,忘西山剑神都值得世人敬仰,更何况他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

“解铃还须系铃人,老朽相信王爷是个明白人。”戚如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多说无益,点到为止。

秦观之无事,大雍顺遂。秦观之有事,那就要起风了。

在大是大非生死攸关的问题上,亲兄弟都得翻脸,更何况是异姓兄弟。

谁也别把谁看得太高,谁也别把谁看得过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