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章到了山上时,天色已经有了一丝亮光。
王孝杰早已派来了几拨人,来给他送上了一夜军情变化。
“吐蕃已经调动了一批粮草出发!”
“吐蕃大军已经分开队列,前军已经凸出!”
“吐蕃斥候已在我军十里外出现!”
……
听了一顿汇报后,杨彦章面色不改,心中却有些激动起来。
虽然只是个监军,但他确实能够影响到这支大军,他说的话,好使!所以他比王孝杰这将军还将军。
一个掌兵数万的大将军,这是男人的终极梦想!
这一刻,杨彦章真有些端坐云中俯瞰众小弟的豪迈。
“回去告诉王将军,只管让他等着便是!吐蕃大军但凡敢过来,我便以大炮招呼他们!待吐蕃人开始退兵,就让他按计划行事!”
打发走王孝杰的人后,杨彦章又在自己的嫡系炮兵之间走了走。
所有人都预感到大战将至,有一些士兵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总之竟然在发抖。
杨彦章走到一名发抖入筛糠的士兵面前,把他的手,放在了炮膛上,冲着周围的士兵大声道:“慌什么?都给我稳住!摸一摸这东西,这可是我大唐的镇国宝贝!刀枪剑戟无法破坏,可我们这东西发射一枚炮弹,却能把十人、数十人炸成飞灰!该慌的,是吐蕃人才对!此战过后,你们这一队炮兵将名扬天下,载入史册,今后胡人再提到你们,或可止小儿夜啼!”
众士兵顿时激动起来,有些士兵亢奋之下,竟然抖的更厉害了。
后面的上官婉儿看杨彦章三言两语把士气提振到另一个档次,不由地眼前一亮:“这家伙,莫非真的什么都懂?王孝杰怕也没这本事吧?”
想着也许今天就要见证一场别开正面的旷世之战,上官婉儿怀着激动的心情,如战地记者一般,提笔给武则天汇报着这里的一切。
“初九,至叠州,御史大夫杨彦章命士兵移大炮出城,架在南山山腰处……”
“是月十五,夜,将军王孝杰遣人来报,吐蕃有来犯之兆,御史大夫杨彦章遂深夜出城,移驻南山……”
“初,炮兵中有人惧而发抖,为安其心,御史大夫遂抚炮膛而奋然曰……士兵喜,人皆振奋,军中士气十倍而增……”
写好了奏报后,上官婉儿又誊写了两份,命人取来三只从长安带来的信鸽,在每只信鸽的腿上绑了一份奏报,随即将低调地放了出去。
于是,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大唐的公文便开始了空中收发。
看着飞走的性格,上官婉儿的心中又是一阵激动。
“杨彦章的脑袋里究竟长着什么?飞鸽传书这种事都能想出来!”
“大唐有他,实力无形中便涨了许多!此战过后,大炮、飞鸽传书,这都要明里暗里的成为大唐威慑四方蛮夷的关键手段!”
“妹妹能嫁给这样的男子,真是幸运!”
“婉儿能结实这样的奇男子,纵然以后没有结果,也不枉此生!”
杨彦章自然是不知道后面上官婉儿在胡思乱想什么的,此时的他,已经全身心投入到战前准备中。
炮弹排布好,炮膛检查好,所有的炮口都对准了吐蕃士兵来犯的方向。
王孝杰远远地看了这边一眼,但炮兵都在半山腰,根本看不到,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也不知道他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大炮虽然见识过威力,但却从未有过实战!这一战,叠州主力都在城外跟着我布置在这边,如果那大炮镇不住吐蕃人,吐蕃大军便能长驱直入!”
“如果出现了最糟糕的情况,我王孝杰只能自刎谢罪了。”
但他这次能够统兵出战,还多亏了是杨彦章极力举荐,所以王孝杰也算是知恩图报,对杨彦章言听计从,甘愿冒死在这里埋伏着。
……
不清楚大唐布局的赤德松赞,天亮后迫不及待地发动了大军。
前军三万,步骑混杂,率先到了南山外面。
几个吐蕃斥候从林子里走出:“唐人在半山腰处埋伏,不过,只有千余人的样子。”
领头的吐蕃大将愕然:“千余人?不是说大唐已经在岷州集结了不少兵马?怎么这里才布置了这么点人?千余人,还埋伏个鬼?”
斥候也是一脸懵逼:“不清楚他们为何如此,但这里确实只埋伏了那么点人。”
大将想了想,便不屑地冷笑道:“既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传令!大军从山谷通过,分兵三千,上山给我把那帮貌似埋伏的唐军给我杀光!”
大将本以为这山谷里会遭遇伏击,上面又是箭矢又是石头滚木什么的,结果一听才千余人,直接亲自打头通过。
“走!快速通过山谷!不得磨蹭!唐人狡猾,这地方停留的时间越久,对我们越是不利!”
大将吆喝着,分出去那三千人还在跑山的时候,大部队已经到了山谷中间。
对于这一切,杨彦章早已看在眼里。
此刻,半山腰处埋伏的炮兵个个都激动无比,却又屏气凝神,蓄势待发!
杨彦章见时机已到,顿时大喝一声:“开炮!”
这一声暴喝,在下面的山谷之间回荡,吐蕃人纷纷抬头来看,但下一刻,就听到上面传来了天雷般的闷响,同时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飞起又冲着他们落下。
“快看!有东西飞来了!”
“唐人这使的是什么妖法?莫不是投石车?不对啊,投石车哪有这动静?”
吐蕃大将本能地感觉到一丝恐惧,立刻想先一步退出山谷,但回头一看,却见后面自己的部下堵的严严实实的,根本出不去。
这么点功夫,那些他们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的东西,就越来越近,落在了人堆之中!
砰砰砰!
随着二十次猛烈的爆炸,山谷内外陡然一阵地动山摇!
随着漫天尘土飞起,山谷里情况看不见,只能看到有残肢断臂混着碎石尘土高高飞起,惨烈的景象,让始作俑者的炮兵们,都为之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