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会上,杨彦章便出现在朝堂之上。
“杨彦章?”
武则天乍一看到杨彦章还当时自己眼花了。
“你不好好养伤,怎么跑这里来了?来人!立刻搀他回去,不要浪费了本宫送你的灵芝人参!”
武则天自然知道,杨彦章今天突然来上朝,准不会有好事,于是打算把杨彦章强行送走。
但以杨彦章的本事,区区几个殿中侍卫自然无法把他送出去。
猛然挣脱后,杨彦章突然大声道:“太后!臣要弹劾来俊臣!”
百官听的眼前一亮,而武则天则是面色微变:“杨彦章,来俊臣已死,你弹劾一个死人做什么?”
杨彦章却愤然道:“太后!来俊臣虽死,但他对御史台的侮辱,却犹在我等一众御史身上!”
御史台众人顿时面露惧色:卧槽你有事就说自己,别生拉硬拽我们啊!太后摆明了不想继续追究,你把我们整个御史台拉上,这不是害人吗?
武则天果然面色一沉:“杨彦章,你把话说明白,御史台怎么就受辱了?”
杨彦章却也不慌,给她娓娓道来:“太后,御史台的人品秩虽低,权利却很大,文武百官皆可弹劾!所以,身为御史,在弹劾别人之前,首先要做到洁身自好!来俊臣私自窜访刑部,此举极为不妥!论公,他即便是去御史台,也该是白天,论私,那要拜访谁,也该是去别人府上去!来俊臣行为不检点,给御史台抹黑,令我等一众御史受辱!太后,这是事实!”
武则天倒也只是轻声哂然:“虽然如此,但人死为大,来俊臣去刑部,却死在了刑部,难道一死还不足以泄了御史台之愤,平了诸御史之辱?”
御史台众人立刻就想点头附和,但不料杨彦章断然摇头:“不能!”
武则天顿时被气的一阵气血翻腾,心说这小子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本宫啊!
不过看着杨彦章俊美的脸上还能依稀看到伤口,武则天便忍了:“杨彦章,那你想怎样?”
“很简单,臣要公开弹劾来俊臣的斑斑劣迹,即便是他死了,也要把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分出个黑白对错,让枉死之人可以平冤昭雪,让享受着来俊臣丧良心得来的好处的家眷,付出应有的代价!”
杨彦章的声音铿锵有力,让一众大臣备感振奋,甚至有些老臣激动之下竟然热泪盈眶,低声为之点头叫好。
文昌二相,此刻更是激动地对视一眼,认为从今天起,朝廷将会焕发出崭新的气象。
但武则天却既怒又慌,因为来俊臣的不少案子,那可都是她授意或者默许的,这要被全部掏出来重新议论,她的颜面、威严何在?
但看百官的模样,武则天也知道此时后悔已经晚了,如果不同意,只怕这帮人会在外面大肆议论!
如果那样的话,那自己的损失更大!
于是,武则天深深地凝视着杨彦章,眼里满是失望、心痛、愤怒:枉本宫那么待你,过去屡屡对你宽宏大量,你竟然这样回报本宫!
旁边的李旦垂下双目,心里窃喜:天下人心,到底是在我李家手上!父皇,今日有杨彦章这样的贤良为咱们老李家出头,孩儿马上就有出头之日了!这江上,到底还是要姓李的!
看朝堂上气氛古怪,大家都在想心事,杨彦章却不想浪费时间。
既然决定干了,那还犹豫什么?
何况,这还是系统任务,不弹劾,还要被神秘消除。
于是,杨彦章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历陈来俊臣的事情。
“臣虽入仕不久,但查阅了不少卷宗,知道不少冤案!”
“前两个月,来俊臣弹劾兵部侍郎崔道轩受贿,于是将其屈打成招,而崔道轩却因受刑过度而死于狱中!事后抄没崔道轩家产,黄金没有,珠宝没有,只有当月领的俸禄还剩下几粒碎银!其妻衣服缝缝补补,其子患病无钱看病!就这样的人,却被扣上了受贿的帽子!”
说到这里,杨彦章一脸气愤:“关键这案子交回刑部再审时,刑部竟称核验无误,就此盖棺定论,让崔道轩背上污名!此案不翻,天理难容人神俱怒!过去有奸人闭塞圣听,而今奸人已死,请太后为崔道轩正名!”
武则天听的松了口气。
一个“有奸人闭塞圣听”,直接帮武则天成功甩锅!
现在只要同意了杨彦章的提议,为崔道轩翻案,那天底下不明就里的人,反而会以为武则天过去真的是受人蒙蔽而干了一些错事!
但知情的官员此时却一起愣住。
因为崔道轩之死,确实是武则天授意,此案的起因,便是徐敬业在起兵之前和崔道轩关系颇为密切,说起来,此案应该归入“株连”,根子上不是来俊臣要踩着崔道轩的尸体加官进爵,而是武则天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授意来俊臣这么干的。
文昌右相韦待价张了张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是没想到,自己刚才以为要硬扛武则天的壮士杨彦章,突然就话锋一转,几乎是颠倒黑白,把锅都甩给了死人来俊臣,而把武则天完全摘出来!
李旦脸上原本的兴奋突然凝固,听到这里才明白杨彦章根本就不是他老李家的人!
“这家伙,既要踩来俊臣一脚以泄愤,还不忘抬母后一手!这样一来,母后不得乖乖就范,同意他继续弹劾来俊臣的丑事?啧啧,这个杨彦章,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
此时,心情大落大起的武则天从惊喜中清醒过来,脸上的笑意难以掩饰,却又陡然面色一板!
“杨彦章,你说的可是真的?崔道轩,果真家中困顿如斯?”
杨彦章肃然道:“此事千真万确,朝中同僚足以为证!”
深受酷吏之害的百官,难得看到有同僚可以沉冤昭雪,于是立刻个个附和。
“是啊,崔侍郎素来以勤俭着称,他是一位真正的清官!”
“崔侍郎,除了朝廷赏赐的官邸,别无长物!难得啊!”
……
武则天见百官议论纷纷,感慨万千,心中却又添了几分激动!